突然被莫名重物壓住的宮女驚呼出聲,前方行走的人群紛紛停步回首,隻見跟在最後的宮女身上倒著一個宮人,看她身上的衣裳,好似也同她們一樣是個宮女。
可是這宮女的模樣未免也太狼狽了,衣衫殘破不說,臉上,身上,還全都是灰髒兮兮的,這若是讓管理內宮儀表的嬤嬤們瞧見,還不拔了她一層皮。
人一旦在受了驚嚇之後,會有一瞬的空白無法反應過來,就如方才暈厥宮女口中所呢喃的話語,就無人聽清。
“救......救命。”細若蚊吟般的呢喃再起,眾人這才從訝異中回神。
“出了何事?”波瀾不驚的嗓音起,言辭間夾雜著幾絲溫怒。
宮人們不由瑟縮了一下,向兩邊退散,留出一條道來讓那身著華衣的女子通過,釵環輕撞,女子蓮步緩緩步至那倒地的宮女身側,居高臨下的端詳了一番。
“這人是怎麼回事兒?哪個宮裏的?”
一膽大兒的宮女作揖上前,“回德妃娘娘話,奴婢等也不知,她突然衝出來倒在香翠身上,嘴裏還喊著救命什麼的。”
“救命?”德妃精致的黛眉一擰,看著地上宮女的目光多了幾分深究,朱唇再啟:“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奴婢(奴才)遵命。”宮人四散開來,德妃被琳燕引去不遠處的涼亭小坐,而癱在地上的人也被宮人架入了亭中。
一盞茶後,先前被派去搜尋可疑人影兒的宮人們團聚在一起,向亭內湧來,臉上的神色均顯慌亂狀。
“這是怎麼了,怎個一個個都成了這幅樣子!”琳燕出聲嗬斥,眾人低首不答,隻是默默地讓開路,將兩名宮人手中所抬的人影兒顯現於琳燕眼前。
琳燕見狀臉色一變,趕忙上前征詢德妃的意見,德妃放下手中茶盞,漫不經心的掃了宮人們手中所抬的人兒一眼,又看了看被靠在亭柱上的人,眸色漸沉。
“給本宮帶回寧和宮去。”
琳燕聽聞此言,大驚失色:“娘娘不可。”
德妃怒瞪琳燕了一眼,“為何不可?”
“奴婢覺著這事情不簡單,您看咱們要不要先稟報了瓊貴妃再說?”
“碰”德妃擊案而起,胸間怒氣橫生,“混賬!本宮乃四妃之首,這兩人即是本宮發現的,帶回寧和宮中調養又有何錯,這事就這麼定了,還不動手,都愣著做什麼。”
亭內人等靜若寒蟬,按著德妃的吩咐抬起昏厥的兩人,徑直出了涼亭朝著寧和宮而去,德妃緩緩起身,尾隨其後步履緩慢的走著。
這事來的蹊蹺,也確實如琳燕所言那般不簡單,正因為此事太過怪異,她才要將這兩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一個是春日後才漸漸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雲常在,一個是不知宮所的宮女,偏偏都昏厥在禦花園,還有今日午後那封指名讓自己來這裏的匿名信......
那人究竟又想耍些什麼花樣兒!
...
是夜。濃墨一樣的天際,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
窗外的風,未曾停歇,卷起地上的沙塵,輕輕地打在窗紙上,發出沙啦沙啦的聲響。窗內,燭火搖曳不定,時暗時亮。
“啟稟貴妃娘娘,萬總管那邊方才傳了話,說是都已準備好了,派出去的眼線回報,她們也已經有所動作。”
手中的書又翻過一頁,我頭也沒抬悶應了一聲,雙眸繼續盯在書籍上,就這樣看著,直到眼睛酸澀難耐,才移開眼轉向別處。
地上的影子漸漸濃重,在我的身影之上又多了一抹高大的黑影,心裏一驚,頃刻慌亂起來。
適才連紅英何時離去都不清楚的我,此刻竟發現自己身後竟還站著一個人,窗外的夜色是那樣黑,屋內又靜悄悄地,莫名的不安由心底升起,腦袋裏盡是雜七雜八的煩擾思緒,讓我的心愈發的亂了。
低沉的歎息在耳後響起,倉皇轉頭,迎上的是一雙如炬雙眸,有些冷澈的眼神。
膝上書落地,心有餘悸的起身行禮:“皇上。”
莞辰沒有說話,隻是靜默的凝視著我,盡管低著頭,我卻仍可以感受到,他眸中湧動著何種情緒。
“怎麼見著朕很不高興?”莞辰的淡漠地聲音中,有這隱忍著怒氣,又摻雜著落寞。
“臣妾不敢。”放低了姿態,盡量讓出口的聲色聽上去有所緩和,隻是就算這樣卻仍是沒有化解,此種僵冷的氛圍。
“是不敢還是不屑?”莞辰危險的眯起眸子,身上散發出刺骨寒意,顯然是動怒了。
低斂的眸子輕抖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臣妾...其實,其實根本不是那個意思。”脫口而出後,才覺自己這言辭是多麼的不妥,遂而又連忙補充道:“皇上誤會了。”
“你還想騙朕到何時。”被扼住強硬抬起的下巴,不斷在眼前放大的俊臉,令我心中警鈴大作,低沉的嗓音森冷無溫,“朕已經給了你所能給予的一切,再冷的石頭坐上一陣也會暖,但你呢,你又是如何對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