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最近人心惶惶,隻因為南元的這位女帝元玦又出了幺蛾子。

大概半個月前,這位女帝不顧自身安危私自出宮遊玩,這也就罷了,人沒事一切都好,可偏偏這位女帝在經過護城河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河裏,好不容易救上來,回宮後又發起了高燒,這下好了吧,這件事就鬧了個滿城皆知。

朝中大臣知道後,折子一道道往上遞,其內容無非就是彈劾女帝不顧自身安全和江山社稷貪玩雲雲,而這些折子遞上去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絲毫沒有得到回應,氣得禦史林業在禦書房前跪了了一天一夜。

然而,女帝也是任性,一句“病重需要安心修養”就把林業趕出了宮去,還以這個借口罷朝不理朝事,這下可惹怒所有大臣了,往上遞折子的人更多了,彈劾的理由又多了一個,女帝不尊重老臣,不納良諫,荒廢朝政。

而那位傳說中荒廢朝政的女帝,此刻正躺在承恩殿的貴妃椅上麵,輕鬆愜意的品嚐著冰鎮葡萄。

外麵烈日如火,屋內擺滿了冰塊,鴻鵠一打開屋門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等待適應了才走至元玦身邊。

“陛下,禦史大人求見陛下,現在正在承恩殿殿門口。”

鴻鵠頭也不敢抬,身體匍匐在地上,元玦一眼掃過去就輕輕的顫動起來。

“就說朕身體還未好,讓他擇日再來吧。”元玦不甚在意,拍了拍手坐了起來,就著一旁宮女端著的盆洗起手來。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鴻鵠跪安之後,慢慢的朝著門口移動,直到消失。

就著薄薄的窗紙打量了下外麵的日頭,收回視線後元玦打了個哈欠,於是站了起來,一邊朝著床榻處走一邊道:“下去吧,晚膳不用叫我了。”

“是。”

然而,這一覺睡的卻不安穩。

元玦又做了那個夢。

夢裏有她小時候被千嬌萬寵,跟在陸舟後麵軟糯糯叫他“太傅”的時候,有她迫於無奈被逼上皇位成為女帝在高高平台上俯視眾臣的場景,有她一步步將陸舟逼上死路……夢境的最後,是前世她在死之前的絕望。

那遍地的硝煙屍體讓夢境更加真實,元玦睜大眼睛,看著沈贏之一遍一遍的說他不過是為了權利才和自己假意承歡……

眼前突然湧上的血色,口腔裏也都是溫熱黏糊的液體,沈贏之的毛孔漸漸模糊,在長久的折磨後,她終於失去了意識。

“啊!”

元玦不自覺的尖叫一聲,猛地直起了身體,從夢境中脫身而出。

恍然看了一圈屋內,過了半晌才想起來,她已經不在那個如同人間地獄的戰場了,想到這裏,心跳微微平定了一些。

上天給了元玦無數的磨難,卻又厚待了元玦,讓她在經曆前世的那些事之後,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元玦重生了,她重生回了死時的十五年前,半個月前她掉進護城河的那日。

想到前世重重,元玦心一陣又一陣的抽痛,痛到從重生以後一向隱忍的她都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胸口彎腰,意圖緩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