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求你等一下。”在麻醉針即將紮破皮膚的那一刻,楊思思終於忍不住嚎哭著製止了醫生的動作。
這個孩子的到來包含了她和景成多少期盼沒人有她了解,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舍不得傷害孩子分毫,她怎麼可以不要這個孩子?真的不可以,真的做不到,可是...
“醫生,我想打聽一下...今天有個蛛網膜下腔出血的病人,急需要簽字手術,現在簽字手術了嗎?”
麻醉師拿開針頭,拉下口罩,笑著說:“我們這兒是婦產科人流室,蛛網膜下腔出血的手術在五樓做。”
“我想先去五樓看看。”
“這?”幾名醫護人員互看一眼,有些猶豫:“今天的人流術都排滿了,你後麵還有人等著呢,藥水劑量都配好了,人流術很快的,最多半小時,做完...”
“不行。”看著冰涼的手術刀具,楊思思心髒跳的很快,臉色發白,顫抖著翻下了手術台:“我要先去看看。”
見醫生還想說什麼,急忙堵了醫生的話:“你們這兒也算是正規人民醫院吧?我沒做任何術前檢查,一來就被直接推進了手術室,我現在很緊張,我需要一點心理準備,可以嗎?”
“楊思思小姐,您不是在人流手術單上親自簽了名嗎?怎麼還沒做好準備呢?至於術前檢查,我們這兒有您早上在T市人民醫院的所有檢查啊,沒有炎症,心率血壓都很正常,是完全符合做人流手術的條件的。”
楊思思愣住了,萬萬沒想到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辦事竟如此雷厲風行,估計知道她懷孕了也是今天上午被李輝送醫院才知道的,也就是說,上午這個女人是跟李輝一起去的T市,短短幾個小時就部署好了這一切:安排她打胎,找律師理財產轉讓協議,安排景成手術。
“我隻是想看看樓上的那位病人,他現在生死攸關,我很擔心,可以安排我下一場手術嗎?”
看她這麼堅定,幾名醫生雖然有些不耐煩,也不好強迫她,隻能同意了:“那好吧,安排你下一台手術吧。”
住院部五樓,楊思思跌跌撞撞的上去,沒想到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蔣依妍從輪椅上滑下了地,曲著兩條半截腿,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些哭腔,什麼都不顧的撲倒跪在醫生麵前:“孫主任,您是這兒最好的專家,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們不缺錢,多少錢都行,給他用最好的藥,一定要把他救過來。”
“好好,你先起來,我們一定全力以赴,你丈夫身體底子不錯,這台手術應該會很順利,我們馬上手術,不能再耽擱了,你先在門外等候,手術大概需要兩個小時。”孫主任和一旁的幾名醫護人員急忙把她扶坐在了輪椅上。
楊思思頓住腳步,愣住了。蔣依妍,其實他真的倒下了,你還是心急的嗎?真的倒下了你也會感到心疼嗎?近七年的夫妻啊,比我跟他做夫妻的時間還要長,你對他到底是愛?還是恨?
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心裏突然就化開了一口淤結的氣,除開那股濃濃的醋意外,想到,原來他是被人在乎著愛著的,竟有種安心感。
人有的時候就是很矛盾,即便是吃醋,也希望自己心愛的人身邊隻有喜歡他的人,不要有憎恨他的人存在。
看著輪椅上女人單薄的背影,楊思思靜靜的站了會兒,默然轉身,眼淚流了下來。我答應,隻要他安好,我沒有做不到的。
回到T市別墅,看著院子裏的石榴樹,一年的時間已經有她高了,想著他剛種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樣子,輕輕淺淺的笑著告訴她‘石榴樹,多子多福’,想著他指著院子中央的花圃說‘等春天來了,那兒種幾棵山楂樹,沒人跟你掙了,熟了全是你的。’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孤兒院的時候,院裏有兩顆山楂樹,僧多果少的局麵,每年山楂還是青色的果實就被他們搶吃了,雖然味道又酸又澀並不好吃,但能搶到一兩顆吃別提多滿足多過癮了。
走進屋裏,到處都是他的氣息,他坐在沙發上含情凝眸,招手叫她過去,他端著餐盤從廚房出來的身影,他輕執她的手一起出門的側顏,所有的回憶一點點淩遲著她破碎不堪的心。
上二樓,打開衣櫥,滿滿半櫃子他的白襯衫和西裝,不知不覺,衣櫃的另一半是她各式各樣的衣服,無不訴說著,他在這裏陪了她多少個日夜,又製造了另一個曾經。
扶著衣櫃門,楊思思攤到在了地上,哭得失去了知覺,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抽離了身體,隻有心口木木的空空的感覺。
天黑了,她才神思恍惚的收拾完自己所有的物品,東西有點多,自己買的全扔了,隻要是他買的,統統打了包,他給的那張數額巨大的銀行卡也收下了,今後,需要錢的地方會很多。
收拾完,進了書房,拉開那個抽屜,裏麵的東西讓她再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樣一樣的拿出來,除了結婚相冊,其餘的一件一件丟進了垃圾袋裏,收拾完所有自己的東西,開始打掃衛生,跪在地上樓上樓下一點一點擦洗,這次她連一根發絲都沒留下,鑰匙放在了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