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子哥:
想來想去,還是這樣稱呼你吧。叫了二十多年,已經成為了一種很難更改的習慣。就如同你自小就習慣用左手使筷子吃飯一樣,盡管楚媽媽花了很多的心思,試圖把你的這個習慣改過來,卻終未能如願。但是,難以改變不等於不能改變,就如同我們的愛情。
我們從小一起吃、一起玩兒、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一起分擔所有快樂憂傷的事、一起見證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一切變遷……但最終,我們還是走散了。走散在這浮躁陌生的城市,在來此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我們二十四年的情分,就這樣,出乎所有熟識我們的人的意料,也出乎我們自己的意料,在這個烈日炎炎的盛夏季節,沒有任何過渡地,上演了分道揚鑣的結局。
到底是你錯了?還是我錯了?或者我們兩個都錯了?世間的事,很難分得清誰對誰錯,到了今天這一步,又何必再去探究那些無足輕重的細枝末節?一切到底已經變化了——曾經的那些人,那些情感,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刻意的謊言蟄伏在現實的生活裏,各有各的因由懷——念那些丟失了的青蔥歲月,逝去的卻永不再來。方才真正讀懂了那句話:大風起兮雲飛揚……
事事都在隱隱中物是人非了的時候,一切就注定已經回不去了。往事慢慢定格成了風景,冰封在心靈深處不易觸碰到的地方。我知道並相信你是愛我的,但後來,我也知道並相信,你不能隻愛我,也不能永遠愛我。
看到你不自然的眼神,不經意的動作和情不自禁的情緒的流露(我們在一起待得太久太熟了,熟悉到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不是嗎?),我不止一次地問自己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高了?可繼而我又無法自控地問自己:我隻想追求一種幹淨的、純粹的、美好的、專一的、持久的愛情,難道我錯了嗎?兩個人真心相愛,真誠相待、彼此忠誠、不離不棄、相扶相攜一輩子,難道不應該嗎?愛一個人不就應該這樣子的嗎?
我從小就沒有遠大的理想,奢華的追求。也從沒有向往過穿金戴銀、吃燕窩魚翅的尊貴生活。我隻想做一個普通的人,和自己的愛人一起,每天按時上班下班,守著自己的家,循規蹈矩地過著平淡、踏實、溫暖、平安的日子。我的要求高嗎?過份嗎?
我從來不曾擁有過一個完整的家庭。我的記憶中也從來沒有出現過我親生母親的樣子。我能夠記事的時候,看到的就隻有她的照片了。我一直很自卑,我認為自己是一個被人拋棄了的孩子。
然而,我是幸運的,上蒼慷慨地賜給了我方爸爸、楚媽媽再生父母般的愛後,又賜給了我一份彌足珍貴的愛情並且我們十分相愛。我從心底裏感到滿足。我覺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兒,沒有人能比我更快樂。
看到路邊的小草綠了,樹兒發芽了,花兒開了,太陽暖洋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多麼的美好啊!我想我的人生也會像這絢爛的季節一樣,一直五彩繽紛下去。
我在夢裏時常會夢到,我們兩個手牽著手,走在柔軟的草地上、走在斑駁的樹影間、走在繽紛的落葉裏、走在蓬鬆的雪海中……不知不覺的,我們倆個的頭發就變白了……然後,你傻笑著對我說:“老太婆,我們倆已經走了一輩子啦!”
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分開,也從來沒有人認為我們會分開——我們有共同的家,共同的親人,共同的朋友,共同的記憶……我們不同於那些在各自的空間長大後,因著某種機緣撞擊出愛情火花的情侶。從我來到這個世上的那一刻起,我就成為了你生活的一部分,我們就融合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我一直都在想,絕沒有人能有這樣的力量,可以讓我們各奔東西。然而,我錯了,我忘了一句話——人生本無常。很多事,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人,是有欲望的,而欲望是無止境的。我心目中,我的堅不可摧的愛情,在欲望和誘惑麵前,顯得是那樣的渺小和脆弱,那樣的蒼白無力不堪一擊……是不是愛情真的就如應季的鮮桃一樣,極容易腐爛變質,沒有永久的保鮮劑能讓它一直光鮮下去?是不是愛情真的隻是需要的附屬品,永遠不可能成為任何人的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