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藍亭支起上身,半眯起眼凝望四周,四肢傳來無盡的酸軟。
“江亦初……”低沉而嘶啞的嗓音,在這寂靜的客廳回蕩著,藍亭動了動麻木的雙腿,不滿地哼一聲。
“叮~~~”
手機鈴突然響起,在空蕩而寂靜的客廳中顯得格外突兀。
煩悶的瞥了一眼茶幾上的手機,藍亭想也不想就調成靜音,隨即起身朝洗手間走去。
我去了A城。
現代化的大廈樓房,海的湛藍,一切的一切像是都變了,卻又好像一直未改變過。
因為這裏——是我家。
不知道是因為長期活在在壓抑的生活中,還是因為突然的寧靜,我的心都異樣著不適。
輕車熟路的回到城郊的老式的灰色水泥平房,心裏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悲苦。
顫抖著手按下門鈴,我的心瘋狂的跳動著,屏住了呼吸。
我能聽見,有一個熟悉的腳步聲朝門口走來,一步,兩步。
能聽見有一個有些嘶啞而沉悶的女聲,喊到:“誰呀?”
我的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冰冷的水覆在臉上,藍亭才終於清醒了些。
伸手打開左手邊高處的置物格,卻發現裏麵一無所有。
頗感無奈地擰眉,伸手抓起右邊的不鏽鋼架上的整包紙,狠狠地抽了一大把,然後放回架上。輕輕揭去臉上的水珠,藍亭仔細審視鏡中的自己。
蓬鬆的黑發,有些皺巴巴的不整的紫色襯衣,微微發紅的藍眸,青黑的眼圈,還有粗糙的紮手的胡渣。
不滿的“嘖”一聲,藍亭解開上衣的兩粒紐扣,咕噥一句:“髒死了。”再凝視一會兒,突然搗住臉,長歎口氣,出了洗手間。
有些不悅的看著依舊亮著的手機屏,藍亭伸手拿起,掛掉電話,然後長指一撥,將號碼拉進黑名單。然後把手機放進口袋,轉身,走向門口。
腳步聲停了下來,門把手動了。
我一動也不動的看著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人的臉。
本微笑著的臉,在看見我時,突然僵住,眼眸顫抖著,滿滿的驚訝。
“媽,是我。”我呢喃般出聲,喉嚨脹的快說不出話。
難以置信的凝視我好一會兒,江媽驟然落淚,“死丫頭!才知道回來啊!”言罷,一把摟住我,放聲大哭。
顫抖著手,輕輕拍著江媽的背,我想出聲安慰,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哭泣漸漸轉為抽泣,江媽才放開我,破涕為笑,問:“丫頭,你會在家待幾天?”
這種狀況是我早早地就預料到的,想好了怎樣說,怎麼回答的,可真的麵對時,卻丟失了一切理智。
她的眼眸裏,滿滿的,全是期待。
“大概……十天——吧。”我艱難地開口回答著,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神情。
微微一愣,她孩子般欣喜的笑了,“真的?可以待十天?不會耽誤工作吧?!”
她的反應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但反過來想想,又好像沒有什麼奇怪的。我怔怔地看著她,結巴著回答:“嗯,是,是啊——是的啊!是的。”
她一邊點頭一邊稱“好”,拉著我進了屋。
老式的長木椅,小矮凳,陳舊的黃木桌,幾塊白底的碎花布蓋在上麵,這——就是客廳裏所有的東西。
拉我到長木椅邊坐下,江媽走進臥室,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份報紙。
幹淨、簡樸,這就是江媽的風格。
米黃色的白條紋襯衫,黑色的直筒長褲,一雙平底的米黃色碎花布鞋。
在我身邊坐下,江媽把報紙塞進我手中,然後一臉歡快地說:“本來想打電話告訴你的,後來覺得打電話說沒有那種氣氛,所以一直盼著你回來。”頓了頓,她收起笑容,淡淡的看著我手中的報紙,“你看看。”
訝於她情緒變化之快,我微微蹙眉,輕輕打開折疊的報紙。
下一秒,我“騰”地從長椅上站起來。
“巨額現金出現國家森林保護區,涉嫌毒品走私案!”震驚的看著標題下那張臉,我驚訝的說不出話,這是……江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