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抬起頭,瞧見那空蕩又冰冷的屋子,唇畔的笑容徹底隱沒。
心底的悶疼感,不受控製地湧起。
“走吧。”
正要踏進電梯,忽的身後卻傳來一股強勢的力道。
她幾乎沒來得及反應,便已經整個朝後跌去,直到側臉撞上一道堅硬的胸膛,耳邊也跟著響起男人低啞的音,“別怕。”
蘇霓想,她不怕的。
警察局也好、監獄法庭也罷,她不知去過多少次。
曾經的海城首席女律師,對司法係統無比熟悉,和各大分局的人都識得。
可除了上次被莫雅薇控告傷人,並未真被人以犯人的名義帶去進去過。
如今她,是嫌疑犯。
“我去辦點事,下午就接你出來。不要亂說話,乖乖等我。”
他格外認真,眼底情緒深濃,眸光細致而溫暖,就這麼籠罩她全身。
“蘇霓,聽見了嗎?”
她點頭。
總算是聽話的。
隨後用力眨了眨眼,沒讓通紅的眼眶醞釀出淚滴。
“好。”
蘇霓捏緊了掌心,指甲落在那塊最軟的肉上,“我等你。”
乖女孩。
男人的手覆上她發,輕撫而過。
……
直到電梯門關上,蘇霓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內,男人麵上的笑容這才徹底斂起。取而代之的是覆蓋全身的冷意。
他沒有走向電梯,而是一邊拿著手機一邊轉身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怎麼回事?”
電話裏周弋的聲音之外是一片嘈雜,“今天下午老太太庭審,一早就有媒體蹲守在這邊。她這一出事,調了法醫過來很快就被察覺到不對。”
“現在已經有人猜測老太太是否出事,我看是瞞不住的。”
陸長銘腳步很快,幾乎是在他說完的那一刻便正好推開辦公室門,“沒必要瞞,把媒體聚集起來,十分鍾後我會下樓宣布。”
“是。”
掛上電話,他瞧著病房門上掛著的“申東”二字,直接走了進去。
……
陸長銘對著鏡頭說明老太太死亡一事時,蘇霓已經坐著警察局的車離開。
一路上還算安穩,未及反應過來的媒體還來不及追堵他們,便在靜默的行車當中順利到達中區目的地。
調查的一切都顯得慌亂。
法醫還沒來得及出具死亡鑒定,而蘇霓已經安安靜靜坐在原處。
問話時一切還算配合,對於和老太太的見麵也沒有任何隱瞞。
“是她要見的我。”
“我隻是不得不來,說了一些關於我母親和陸氏的話。”
“是,她是死在我麵前的,沒有任何預兆。我根本沒有靠近過她。”
蘇霓雙手放在麵前,緩緩地揚起眼,“這是全部情況,其餘的,等我的律師過來吧。”
問話的警察微愕,自然也知道她是誰,便嘲諷地掀了掀唇,“在海城,還有比你更專業的律師麼?”
有的。
她垂下眸,想了很久才開口,“有的。麻煩讓我打個電話,我會聯係她。”
……
“原本定於今日開庭的陸氏前任董事長殺人一案被臨時取消,檢方公布緣由為被告人死亡,訴訟暫停。”
“早上十點十五分,陸長銘在第一醫院樓下,對記者宣布了陸老太太去世的消息。而對於去世的緣由以及後續發展沒有做任何回應。”
新聞主播正在關注屏幕上麵的消息,隨後用那張微微愕然的臉轉過去,對向屏幕。
“這段錄像我們已經反複放過三遍,在新聞出來之後我們就立刻請來了海城最著名的心理學家趙森趙先生。趙先生您對陸長銘的反應怎麼看?”
那人十分斯文的模樣,身上穿著一套棕色西裝,頗有些禁欲係大叔的味道,也正因如此,而在網絡上極受追捧。
“從心理學上分析,陸長銘說明老太太死亡時目光直視前方、手臂筆直置於身側,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可以百分之九十九判定,這件事是真的。”
他輕笑,攤開手,“自然,檢察院方便也證實了這件事,我就不嘩眾取寵了。”
主播早已習慣他的作風,連忙擺手,“您繼續說。”
“但如果是一般人,自己奶奶剛剛去世,無論如何也不該這樣平靜。反觀陸長銘,神色平靜、目光堅定、臉上麵無表情。”
“可以說他此刻內心非常平靜。從心理學上分析,他為何還能如此平靜?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此人內心強大不受任何外物影響,喜怒不形於色,這件事並不能造成他情緒上的波動。另外便是在這時候仍有更為重要的事被他關注,而老太太的死亡不足以影響他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