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高溫。
她有些驚詫地將手收回去,又落回額頭,細細探查過之後才去看他,“陸長銘,你發燒了。”
“是麼?”
“怪不得頭疼。”
他嘴裏嘟嚷了幾句,可身體卻沒有任何動作,還定定趟在床上。倒是手上有了空閑,伸出來在蘇霓額上撫了撫,似是在測量溫度。
隨即手掌搭靠在自己額上,有些無奈地眯著眼。
“我給你拿個溫度計。”
蘇霓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轉身在醫藥箱裏翻找。
測好了溫度後臉色又沉下幾分,“39度。”
“陸長銘你高燒還喝這麼多酒,不要命了麼。醫生難道沒告訴過要戒酒?”
“告訴了。”
他攤開手,總是能很快承認自己錯誤。
可眼兒微微揚起,卻隻直勾勾凝著她,沒了下文。
那眼睛深邃又好看,總像是會說話一樣。
蘇霓隻覺著他現在看著自己的模樣像是有些委屈的,本就高燒半醉,眼眶也紅紅的。
像是在怪她怎麼不好好監督著。
“好笑,你還委屈了麼?”
她將人甩開,就這麼直直走出了客房。
房門開了又關,聲音卻壓的小小的。
陸長銘翻了個身坐起來,撫著有些法發疼的額角,搖搖晃晃站起身。
又一次抬起手摸了摸額頭,才發覺是真燙的,一時有些無奈,便用力甩甩頭走到房門外。
放眼望去,卻沒有瞧見蘇霓的身影,整個二樓可見之處,都不曾瞧見她的模樣。
這女人,也真是絕情。
他靠在門上,頭疼就算了,連腿也有些發軟,便幹脆仰起頭望著天花板,緩緩眯起眼。
半晌之後,樓下傳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道清脆幹淨的音,格外好聽。
“媽咪藥是給誰吃的呀?”
“你爸爸。”
蘇霓正在跟人說話,腳步聲也因此有些急切。隨後聲音越來越近,後頭的細碎腳步也跟了過來。
小姑娘聲音脆生生的,漸漸靠近在他身側。
“爸爸怎麼會生病呢,是不是因為太傷心了呀……”
“傷心?”
蘇霓上了樓,瞧見靠在門邊的男人,頎長的身軀斜立於一側,一身純黑色的衣物將他身形襯托出來,瘦削卻精壯。
雙手垂落一側,似是因為聽見兩人的聲音,正緩緩移動眉眼,朝她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蘇霓卻回頭叫了小姑娘一聲,“走路慢一點,別總蹦蹦跳跳的。”
“噢!可是媽咪,爸爸都生病了,你能不能別再生他的氣。”
蘇淼淼小盆友一直自認為是個小淑女,被蘇霓這麼一提醒,立刻連步伐都放慢了不少。隨後邁開小碎步追著蘇霓,捏住她衣角,“呐,爸爸多可憐呀。”
連她自己的小臉蛋也跟著垮了下去,一副小可憐樣。
蘇霓沒理會她,瞧著靠在一旁的男人,秀眉輕蹙起,還是下意識把手朝他額上貼。
手掌卻立刻被握住。
男人眯起眼,捏著那細軟的小手,將之握緊,“還以為你就走了。”
哪能走啊。
蘇霓想把手抽回來,心裏那些小鬱悶因為他此刻的模樣而漸漸消失。
他燒成這樣,又喝的半醉。別說自己真能狠心離開,單就腳邊這丫頭也不會同意。
“爸爸,你難受嗎?淼淼給你拿了冰袋。”
小姑娘仰起頭,嫩白的掌心裏捧著細細軟軟的冰袋,黑白分明的眼兒眨了眨,可憐兮兮的,“我扶你去休息吧。”
“噢,還要吃藥。”
她說著去牽陸長銘,可後者另外一隻手裏還拽著蘇霓,如今又是怎麼也不肯放的,便一手一個牽著進了客房。
靠在床上,陸長銘這次格外乖巧。
那軟軟的小丫頭便十分體貼的將冰袋敷在他額頭,整個人都坐在他身邊,小身子幾乎扒到了他身上。
床側是正在忙碌著衝泡藥劑的女人,她動作十分嫻熟,很快便辨認出兩類藥劑的作用,衝泡時便有騰騰熱氣彌漫開,正好遮住她細白的臉。
有那麼一瞬間,陸長銘幾乎有些恍惚了。
好像這一幕,曾不止一次在夢中出現過。
直到濃鬱的藥味觸及鼻尖,女人一本正經地端著水杯,“吃藥。”
他挑眉,沒說話。
隻是將身側的小姑娘攬到旁邊,讓她更舒服些。
蘇霓見他隻是笑,也沒個正經,眸色又是一沉,“怎麼著,陸先生還想要我喂不成?”
“嗯……”
他笑開,眉眼裏的情緒越發濃鬱,側過身細細打量著那色澤濃鬱的藥劑,修長指尖撫過小姑娘發,輕啟薄唇“淼淼剛剛告訴我,她生病時你都是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