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差一點就忍不住要呼疼。
可到此時,蘇霓也隻能狠狠咬牙忍下,杏眸裏泛著細細的淚光,卻始終不肯掉落下來。
男人手勁未鬆,捏著她兩隻手腕,像是要活生生將之捏碎掉。
蘇霓臉頰煞白,她透過那份勁道便能感受到這人的憤怒。
可還努力開口。
“隻可惜,四年前你做過的事,全都忘記了……”
這句話,像是壓斷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男人忽的將她壓到牆上,一隻手仍用力抓著她兩條手臂,另外一隻手卻已經碰上她白皙的頸子。
“故意的?”
“你還有沒有理智?!”
理智?
蘇霓搖搖頭,她從來沒有那種東西。
反正消息已經發了出去,此刻陸長銘手機不住傳來震動,消息和電話都響個不停。
她大概能猜到的,自己特意挑選了海城日報的主編,想來效果會最大化。
隻是,這男人似乎格外生氣。
但他氣什麼呢,陸氏將要縮水小半的市值?還是即將被拘留的老太太?
又或者,是她這樣過份的做法。
蘇霓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想不清楚。
“是我太天真,以為你服了軟,以為這四年你性子總算磨平一些。”
他沙啞著聲音,那在喉嚨裏摩挲了許久的嗓,仿佛是激情過後的沉澱,在寂靜的夜裏透著說不出的喑啞磁性,“我給你機會,你不要。把放棄撫養權當誠意,你還是視而不見。為的就是這一刻嗎?可這真值得?在你眼裏,我做的所有,都沒有一點用處是不是?”
莫名其妙的,蘇霓覺得有點疼。
她已經分不清這點疼是來自手腕還是心髒,怎麼就無聲無息地堵在喉嚨裏,憋悶的感覺要讓她說不出話……
“你們在幹什麼?”
僵持中,忽然身後傳來一道細細脆脆的嗓音,瞬間便打破了空氣中所有岑寂。
蘇霓可以感覺到男人身上的戾氣在漸漸消失,那沁涼的指尖立刻從她身上移開。就那麼幾秒的時間,她甚至能瞧見那男人目光裏的尖銳變成和緩。
“你們在吵架對不對。”
小姑娘穿著她最喜歡的睡裙,腳上沒穿鞋子,走過來時無聲無息的,就這麼默默出現在兩人麵前。
此刻正揚起素白的小臉,不滿地看著他們。
“為什麼要吵架,吵架是不好的行為。你們都不聽話了嗎?”
“媽媽,陸叔叔是客人,你怎麼可以凶她?”
“陸叔叔,媽媽是女士,你怎麼可以掐她?”
陸長銘一愣,下意識退後兩步,雙手收在身側,哪還敢有半點動作。
他緩緩朝蘇霓看過去,這才瞧見對方手腕上明顯的印子。
一下子便懊惱起來,瞧見她有些狼狽地靠在牆上,心裏湧起的某種未知名情緒,將他胸口堵得水泄不通。
小姑娘在兩邊看了看,最終還是決定朝蘇霓走去。
細細軟軟的小手別扶住她的,往腕上的紅印不住吹著氣,“疼嗎?”
蘇霓搖頭,聲音喑啞,“不疼。淼淼幫媽咪呼呼了,不疼的。”
“可是看起來好嚴重啊。”
她知道的,上次不小心在學校摔了一跤,她疼了好多天呢。現在看起來這麼嚴重,怎麼可能不疼。
想到這,蘇淼淼再看向陸長銘的目光便有些不善了。
蘇霓連忙抓著她,有些疲倦的撫額,“不嚴重,媽媽和你陸叔叔就是在開玩笑呢。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我們……沒有吵架。”
“可淼淼都聽見了啊,你那麼凶,他也那麼凶!”
她跺跺腳,格外的委屈。
甚至連平時軟綿綿喚的“陸叔叔”也換成了一個冰冷的“他”字。
陸長銘自然注意到這個細節,身形又是一僵。
他如今瞧見那抱在一起的母女倆,心裏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這四年他昏昏沉沉清醒的日子不多,可每次不都費盡了心思打聽她的下落。好不容易盼了四年,她終於回到海城。
甚至還給他生了個小姑娘。
可他非但沒能讓母女倆重新信任他,反而搞的像仇人似的。
似乎連那對他犯花癡的蘇淼淼,也開始產生敵意。
“爸爸,您還不睡麼?”
陸安知自然也是早醒了的,隻是他性子終究比蘇淼淼要穩重一些,知道這些情況不是自己能隨意插手的。便默默呆在房間裏。
直到小姑娘走出來。
他從房間裏拿了拖鞋,走到小姑娘麵前,緩緩蹲下。
粉紅色的小熊拖鞋被整整齊齊放在地板上。
“淼淼,穿鞋。”
“夜深了,地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