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一片岑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個特定的位置.
男人唇畔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視線灼灼逐一掃過幾人,最後才緩緩鬆開手.
從蘇霓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他筆直的背脊,被西裝覆蓋住的勁瘦身軀,因為起身的動作而顯露在她視野裏.
“七少說的有理。”
他不再盯著會議桌,身體隨著轉移的擺動緩緩側過,動作緩慢卻沉穩。
手指摩挲著袖口上的一枚金屬扣子,上頭淡淡的光澤,此刻正和那幽幽的目光一起落在蘇霓身上。
明亮、灼熱。
“那麼蘇小姐,是否還能為德陽負責居中斡旋這一工作?”
有人“咦”了一聲,正是剛剛說話的年輕男人,他順著陸長銘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瞧見坐在自己身後不遠的蘇霓。
細細打量之下便認出她是誰。
一時有些懊惱。
“七少,你看看你,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吧……”
“我這不也是為了競標麼,大家準備了這麼長時間,總不能就這麼讓德陽拿了去。誰知道說陸太太,人就剛好在場?餘總你了解我,我哪能故意這麼說啊。”
被稱做餘總的男人較之這兩人都年長不少,此時麵上並沒有太多情緒顯露。隻是掃了陸長銘一眼,便徐徐起身,“陸總,希望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
握手,離開。
被稱做顧少的年輕男人也連忙跟上,想大大方方地說一樣的話,到嘴邊卻還是有些說不出口,“怎麼說呢,這次是我失誤,下次不會了。下半年你們的開發案,我一定要拿下!”
“好,我等你的項目方案。”
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男人不再站在座椅旁,而是緩緩地朝前走去,筆挺的身軀最終停留在蘇霓座位前一米處。
她起身,又聽見那低沉沙啞的音,“剛剛我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
“不是在開玩笑?”
陸長銘,“你說讓我幫你的。”
蘇霓暗歎,越過他肩膀瞧見了對麵那麵色猙獰的一對父女,“你這樣,他們會不開心的。”
“他們?”
男人挑眉,沉沉轉過頭去,目光灼灼地凝著那兩人,“蘇總?”
蘇一陽的笑容此刻已經徹底凝固在臉上,斜斜眯起的眼落在蘇霓身上,仿佛凍結了一般。
“蘇霓早就不在德陽任職,她無權參與這次競標案!”
尖細的聲音傳來,蘇宏娜氣急敗壞。
“這麼說,你是要我不再考慮德陽?”
蘇宏娜猛然一窒,話到了嘴邊,本是要嗆回去的,好在蘇一陽反應快,總算是將她拉住。
父女倆臉色都不太好看,而蘇一陽卻終究比蘇宏娜要得體你一些,隻是笑容仍有些僵硬,“霓霓這幾年確實沒有參與德陽的事務,但我想以她的能力,隻要給予熟悉的時間,很快就能上手才是。既然陸總願意給我們機會,那這次的輪胎合作,德陽一定全力以赴!”
“至於霓霓。”
“嗬嗬,今天顧七少倒是提醒了我,確實需要一個居中調節的人,想來霓霓也是最適合的。”
陸長銘挑眉,似是很滿意他的答案。
“那陸總,我們這就簽約?”
秘書早已將合同準備好,人和章都在,簽完字便算完成。
蘇一陽臉上的笑容早已掛不住,等合同拿到手,隨意敷衍寒暄了幾句便離開。
倒是蘇宏娜,走出會議室時,還狠狠回頭瞪了蘇霓一眼。
後者搖搖頭,好似沒有看見。
“不是說好了,讓我去法務部試試看麼?”
男人就這麼斜靠在椅子上,西裝裹覆著的身形格外筆挺,他直直盯著蘇霓,眸子泛著光。
“德陽原本是你的不是麼?周弋給過我資料,關於你和德陽。”
“我想,比起在法務部將就,或許你更喜歡這份禮物。”
蘇霓一怔,“禮物?”
“生日禮物。”
“下個月、是你的生日。”
他眼底泛著一絲迷離,一縷發落在額前,讓他麵部線條軟化了不少。
略一思索之後,又繼續開口,“離婚證上是這麼寫的。”
“離婚證?”
“還留著?”
男人那泛著光的眸這下黯淡了不少,一個短短的音節在喉嚨裏摩挲許久,最後才緩緩地吐露出來,“嗯。”
留著的。
除那之外,也沒什麼念想了。
男人垂了垂,手指在西裝口袋裏摸了摸,找出一支煙,點燃。
細細的煙霧便隔開兩人的視線,在蘇霓的視野裏,他無疑距離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