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波流轉,忽然站好了身子。
那纖細單薄的身軀站的直直的,鮮紅的身影直徑兩米外,再無不相幹人。
蘇霓四下掃了一眼,自然瞧見了那在某個角落裏的男人。
可她隻是略一頷首,並未朝那個方向走去。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淡淡的音卻仿佛敲擊在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
直到越走越快。
“嘩”的一下停下。
豔紅的身影停在台前,在她麵前則坐著一道佝僂的身影。
滿頭白發,暮氣沉沉。
蘇霓卻扯開了笑容,唇畔梨渦淺淺。
“老太太。”
“四年不見,別來無恙。”
原來是去老太太那。
兩人寒暄了幾句,都是些沒營養的,其他人便也不多放注意力在這邊。
反而是莫雅薇,拉著陸安知走過去,亦步亦趨的。
蘇霓是徑直站在老太太身邊的,勾勒的眉眼中有幾不可察的冷漠。
“老太太今年九十二了吧,身子骨還算康健?我畢竟做了你幾年的孫媳,這次回來總要送你一份禮物的。”
她說著,從那小小的手提包裏拿了個東西遞過去。
比給陸安知的動作更要尋常。
一隻翠綠的鐲子。
老太太愣了下,已是形容枯槁的一雙手,就這麼覆在上頭。
“我嫁到陸家時你給我的,現在我還回來了。”
兩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以前給過她的,到如今都要還回來了。
已是許久沒人敢明目張膽地對她,老太太一時竟忘了反應。
“怎麼愣著,您總不會是忘記了吧?代代相傳的鐲子,該不至於?”
蘇霓幹脆將那鐲子放在桌上,輕輕說完,沒有再留戀。
而老太太,在一瞬間的發愣之後,便倏地拿了起來。
往腕上戴了戴,有點鬆,片刻後她幹脆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顫巍巍的。
老太太今年九十又二。
這樣的高齡,甚至連牙齒都差不多掉光了。
可她仍堅持站起來,當著蘇霓的麵揚起手臂、又落下。
“啪嗒”一下,碎在地上。
像是不小心,卻沒人多看一眼。
“還回來又怎樣?好多事我都不記得了……蘇霓你和陸家沒什麼瓜葛的,你的孩子沒了,和長銘的婚姻沒了。”
“在陸家,還能牽扯到誰?”
她眯起眼,似是累了。就這麼朝著陸長銘的方向招了招手。
“長銘,你過來一下吧。”
很簡單的一句話。
她確信陸長銘是能聽見的,便就這麼顫巍巍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陸長銘穿著一身深色的手工西裝,剪裁得體又大方低調,走過來的時候,少了以往的鋒芒,卻更多了一份內斂深沉。
“有事?”
他語調一貫的冷靜平淡,此刻也不例外。
老太太指著蘇霓,側過了身。
“有客人,見見吧。”
男人抬起頭,緩緩往蘇霓的方向看了看,深沉的眼底多了一分審視,沒在她臉上停留幾秒,又緩緩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