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總算又見到了人。
……
蘇霓提著行李上了二樓。
還在門邊就已經嗅到了香味。
她沒有耽擱,敲響了門走進去。
外婆正好從廚房出來,過了四年的她,身子骨早已不像當年硬朗,如今長年會有人過來照顧她。
蘇霓站在門邊,視線落在她的白發上。
“到了呀,真準時,說八點就八點呢。”
“餓了沒,洗手吃飯吧。”
蘇霓應了聲便到廚房洗手,前些日子其實才和外婆見過麵,隻是再回到這間屋子,卻已經隔了許久。
“水水呢?好久沒見著她了,什麼時候回來。”
“過幾天,幼兒園最後兩天課程,讓她上完吧。到時候單醫生會帶她一塊過來的。”
外婆點點頭,又替她夾了菜放碗裏,輕聲道,“這次回來呆多久啊?”
蘇霓怔了怔,筷子頓在半空。
等了幾秒,她才緩緩開口,“這是我的家,回來了,就不走了。”
她輕笑,隨意吃了點東西,和外婆說了些小姑娘的事。
日子平靜得和過去的四年一樣。
可她心裏再清楚不過,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的。
過了四年之後,海城如舊,可其實一切都變了。
那麼多人消失在他們的生命裏,那些蒼白可憎的往事被殘忍翻開。
陸原死了,不明不白地死在醫院裏。
老太太滿頭白發,暮氣沉沉。
她的丈夫,手裏牽著一個幼嫩的小男孩。
連兩鬢,似乎也生了一縷白發。
蘇霓有些失神,沒說話。
外婆卻看見了她放在桌上的請帖,聲音在喉嚨裏摩挲了許久,緩緩開口,“安知?”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蒼老的聲音念出這個詩,很像紀錄片裏那些深沉冷靜的氣氛。
蘇霓卻怔然,再看向那個名字,眼裏終於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
晚上,蘇霓卻沒有睡意。
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她樂的用這些時間來思考下一步的動作。
手機正好想起,有人發來視頻。
她下意識接通,便看見一張通紅著眼睛的小臉。
“怎麼了,哭什麼呢?”
蘇淼淼小盆友正背著背包,單家的傭人替她紮了兩支好看的小辮子。蘇霓剛見著她的時候,小圓臉上布滿淚痕,眼睛更是腫脹。
現在倒好,沒過兩秒,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蘇霓吃了一驚,連忙坐起身,“水水,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媽咪在呢,乖。”
她不哄還好,一哄,這姑娘就哭的更大聲了。
淚眼朦朧地盯著蘇霓,嘴巴癟癟的喊,“要你。”
“淼淼要你!”
“你在哪呀……”
小姑娘越想越委屈,昨晚睡覺的時候她還新鮮著,覺得沒有媽咪的日子好自在。可一早起來就覺得不對了。
她抽噎了幾下,用力甩了甩頭上的鞭子,“媽咪你不要淼淼了嗎?”
“胡說!”
蘇霓安撫了她好一陣,總算說服她明天就可以來海城見到自己。
小小姑娘這才肯放心去學校。
可又和蘇霓約好了時間,放學的時候還要和她視頻。
蘇霓連聲應好,總算哄好了她。
被她這麼一鬧,倒是有了睡意,心裏一下子暖烘烘的,像火烤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