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澤奇立刻放慢了速度,默默跟在那輛路虎後麵開了兩分鍾。
直到臨時停車。
沉默在車廂內蔓延。
兩輛車距離很近,慕言之沒給對方任何逃開的可能,便坐在駕駛座默默望著後視鏡。
“攔下了。”
“好,我下去。”
申楠作勢便要下車,可剛有動作,手腕便被人握住。
身邊的男人搖搖頭,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慕言之連忙遞過去幾張紙,被他捂著咳了一陣之後,便默默收在掌心裏。
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竟還有點點笑容,等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才努力開口,“不,我去。”
“她那樣的倔性子……”
說著陸長銘便要下車,他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將車門打開。
慕言之實在看不過去,主動扶他下車。
說是扶,其實陸長銘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車內,傳來申楠的聲音。
“醫院剛剛發生的事你知道,讓她留下還是離開,你自己決定。”
陸原死了。
陸長銘明白他的意思,卻沒有開口。
而是在慕言之的攙扶下緩緩往後走。
不過幾步的距離,他卻走的格外緩慢,腳步踉蹌著,整個人都虛弱無力。若非眼睛還能勉強睜開,旁人怕會以為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相比而言,蘇霓覺得自己狀態都比他要好。
“他這是怎麼了?”
之前見麵的時候她沒注意到,隻覺得陸長銘說話時中氣不足,卻沒料到是這樣的情況。
仿佛,重傷未愈,看起來比她更要誇張。
單澤奇在這時卻選擇了沉默,鏡片後的目光灼灼,隻落在陸長銘身上。
打量了許久,終於推開車門,走遠了些。
兩人自然免不了照麵的機會,陸長銘勉強眨了眨眼睛,算是打過招呼。
而後又是一陣咳嗽,慕言之連忙攙扶著他靠在護欄上,“蘇霓就在這,要說什麼這就說吧。”
他倒是沒離開,就陸長銘現在的樣子,慕言之懷疑自己隻要鬆手,他就會跌倒在地上。
便隻好催促著蘇霓打開車門,三個人就站在應急車道旁邊。
許久的沉默。
單澤奇走遠了些,又和趕過來的交警打了招呼,視線便遠遠落在陸長銘手裏。
他緊拽著的紙,原本該是一片白淨的樣子,可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卻瞧見了絲絲豔紅之色。
三人都沒有立刻開口,陸長銘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頭頂的星光落在他臉上,總算讓蘇霓看清了那蒼白如紙的樣子。
甚至原本總是精神奕奕的一雙黑眸,如今也染滿了疲倦。那本該修長筆挺的身軀,如今正靠在護欄和慕言之身上,比之老人家更要萎靡。
“你怎麼了?”
遲疑了許久,蘇霓終於還是開口詢問了句。
不知道為什麼心口發疼,瞧見他現在的樣子,就好像、好像快不行了……
陸長銘聞言卻笑了起來。
說是笑,也不過是把唇角往兩側輕輕扯開,萎靡的神色漸漸有了改變,精神了不少。
“你要走了麼?”
他開口,本是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可不知道為什麼,竟讓蘇霓有一種懇求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