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是重中之重,莫雅薇又怎麼會不知道。
隻是昨天摔的狠,她原也沒想後果。副院長早上又來過一回,告訴過她現在的情況,孩子是暫時保住了,但之後會怎麼樣誰也不清楚。
說不準,再等幾個月,供氧不上就會窒息而亡。
莫雅薇恍恍惚惚的,心裏想的卻是能撐多久撐多久。
倒是蘇宏娜,站在那許久沒離開。
遲疑了半晌才開口,“我這邊別的都沒問題,但陸原怎麼解決?”
“他已經醒了,隻是現在陸長銘自顧不暇沒有去探望他。昨天晚上他那麼剛好地出現在現場,會不會暴露我們?”
“他?”
莫雅薇琢磨著這個名字,狹長的丹鳳眯起,那神色越發的複雜起來。
“陸原知道我們的計劃,也知道這件事和你我有關。一早是你保證他不會破壞,可結果呢?”
“要不是他半路插手,蘇霓早死了!”
其實蘇宏娜還是憤憤不平的,她冒了這麼大的風險,為的不就是讓蘇霓消失麼?可偏偏到最後關頭被人阻止。
此刻想起來,便怒火中燒。
她輕哼,麵上有著和美豔不相符合的猙獰,“要我說,有一就有二,反正你最終是要投向陸長銘的,留著他不也是個阻礙?”
“沒了陸原,你們孤兒寡母,更能引發同情心不是?”
莫雅薇似還很為難,雙手捏在一起,十根手指都攪成了麻花。
她低著頭,垂落的睫毛將所有情緒都遮掩住,看起來像是無比內疚的。
“那你說,要怎麼辦?”
“你沒意見,就交給我處理好了。記得答應過我的事。”
“嗯……”
莫雅薇又緩緩低下頭,柔柔弱弱地坐在床上,看起來淒楚又可憐。
甚至,似乎是格外不忍心。
可蘇宏娜隻是嗤了聲便轉身走出去。
“裝模作樣。”
她緩緩吐出這幾個字,離開了醫院。
房門被關上,莫雅薇這才緩緩抬起頭。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露了出來,緊咬著的紅唇也跟著鬆開,那陰冷猙獰的模樣,哪還有半點不忍和內疚?
……
有些事情,第一回做會擔心害怕,到了第二次,卻已經習慣了那樣的感覺。
甚至,熟門熟路了。
沒人知道,有人會在醫院裏偷偷摸摸做些什麼。
倒是婦產科這邊,單澤奇是故意將護士指使開之後,才找了輪椅推著蘇霓離開。
她身側都是傷,哪怕一個細小的移動,都是鑽心的疼,可偏偏又不能服用止痛劑。
沒了辦法,她隻好咬牙忍著。
好在醫院小,外科和婦產科病房隻隔一層。
深夜裏,醫院走廊格外安靜,隻有淡淡的燈光落在地板上。
“他已經醒了,但一直沒開口說過話,也沒人去探望過他。下午剛脫離危險期,你進去和他說話可以,但隻有十分鍾,我們還要離開海城。”
“記著了。”
蘇霓點頭,讓他推自己進去。
病房裏隻留了一盞小燈,陸原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音。
她靠近,才終於有了一絲動靜。
“誰?”
“是我。”
單澤奇打開了燈,將蘇霓推進去之後,才又緩緩退回將門鎖上。
“霓姐?”
陸原脊椎受傷,如今正固定著沒法亂動,眼珠卻上上下下轉動著,打量了蘇霓一陣,“沒事麼?”
“我還好,倒是你,比我傷的要嚴重。”
他一隻腳還掉在半空,顯然是骨折了,身上還有多少次傷,蘇霓卻是不清楚。
但想到他那樣護著自己,又如何能不受傷?
沉默幾秒,蘇霓才緩緩開口,“謝謝你救了我。”
“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現在就在側樓躺著了。”
側樓,是太平間。
蘇霓笑,溫言軟語的.
可陸原隻是苦笑,視線從她身上移到天花板,眼睛裏藏了一股子的蒼涼意味,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下,“可還是沒能救回你的孩子。”
“抱歉。”
蘇霓敏銳地抓到他眼底的歉疚,仍是溫溫軟軟的聲音,“為什麼要抱歉呢?”
“你救了我。”
“陸原,我特別想知道,你為什麼還要抱歉?又為什麼,會剛剛好的出現在現場。一場事故,你總不是剛剛好經過,畢竟就連和我一起的人也沒發現有輛車要撞過來。”
“可你正好看見了呀。”
蘇霓垂了垂眸,清澈的眼朝他看去,將後者的所有表情盡收眼底。
又等了半晌,才緩緩地斂起笑容。
“我是不是可以設想,其實你一早就知道他會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