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都慌了。
她出來了兩三分鍾卻連人都沒叫到的護士垮下臉,模樣比陸彎彎更要慌亂,“這,我先回1號……”
“副院長人呢!”
龔醫生一聲粗吼,護士怯生生地往後退,幾乎快哭出來。
她才實習半年,哪見過這種陣仗。
隻好囁嚅著開口,“3號手術室的孕婦情況更不好,是那個莫雅薇,陸家那邊發了話,副院長沒法過來。何況,何況陸少也說了,先顧那邊……”
“什麼叫陸少說?!人命關天的事!”
“陸少是她的前夫,是孩子的爸。家屬都說不用管,我們還要怎麼樣啊……”
她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折騰來折騰去,沒料到還要受這樣的氣。一下子把癟在心裏的話通通說了出來。
龔醫生在原地愣了兩秒,而後凝著臉轉過身。
“迅速包紮,往第一醫院送。”
“可已經……”
盡人事,聽天命。
蘇霓雖然還是迷迷糊糊的,可護士的那句話她卻聽的一清二楚。
哦,原來是陸長銘的意思。
他怎麼能做這種決定呢……
可,他就是那樣的人啊。
是自己說不想要的,他這麼決定,也理所應當吧。
仿佛是習慣了。
竟沒有更多的想法。
蘇霓隻是緩緩閉上眼睛,右手攤開,貼在有些許凸起的小腹上。
仍舊是疼。
可她仿佛沒有感覺似的,就這麼緊緊咬著唇,一言不發。
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隻有那在她身側的護士發現,在她眼角旁,落了一滴晶瑩的淚。
……
往第一醫院去的路上,蘇霓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好像費盡力氣堅持了許久,到偷來發現自己的堅持都是一場空時,從身體到心靈,都再沒有任何對抗的力氣。
暈過去也好,至少感覺不到疼了。
她這麼想。
並不知道有人在她離開手術室的時候,滿臉焦急地從另外一側跑了過來。
……
暮春時節。
萬物複蘇。
海城緯度高,冬日常常是零下的溫度。到開春氣溫回暖時,那被寒風凍了一整個季節的枯木,漸漸都發了芽。
四月底五月初。
季節交替,氣溫回升。許多載種在路旁的樹木和花草,長葉的長葉,開花的開花。
人走在路上,瞧見許久不曾望見過的鮮綠色,以及那點綴在樹木草叢之中的各色花朵,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可有人瞧著這樣美好的景象,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車子徑直往南區醫院開,周弋坐在駕駛座上,透過後視鏡偶爾看一眼後麵的男人。
他張了張嘴,可仍舊沒敢說話。
一早,他就到了機場去接陸長銘和申楠。
可後者從下了飛機開始就是這副表情。
“前麵拐彎就到了,咱們直接去婦產科那邊麼?太太在28床,莫小姐在33床……”
“大少,昨晚才發生這樣的事,其實您現在過去恐怕太太她……”
申楠使了個臉色,周弋才住嘴。
他其實是想說,現在過去也不會有好臉色。這種事情落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