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瘦削的臉上胡渣未曾刮淨,少了以往的清雋,卻多了分滄桑和淒涼。本是那樣憔悴。
可那雙眼睛,卻依舊堅定。
“不行。”
申楠仿佛能讀出他眼底的情緒,想也不想就給了答案。他努力說服,“三兒,你才剛脫離危險期而已……”
“我說,回國……”
“不行。”
申楠脾氣也上來了,大有撂擔子不幹的意思,“我擔驚受怕了這麼幾天,你倒好了剛醒過來就要回國?回國是要坐飛機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次車禍不但傷了頭、骨折,脾髒也出血了知道麼?”
“就這傷勢,能活過來算好的。你還想著坐飛機?”
“高空下,你的脾髒簡直不堪一擊!”
可陸長銘是顧不上這些的。
他我行我素慣了,如今腦子裏浮現的,盡是蘇霓倒在血泊裏的模樣。
於是緩緩揚起眼,眸色沉沉的樣子,讓人看不出深淺。
可申楠發誓,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陸長銘,那雙眼睛冰冷的仿佛沒有任何情緒,可眼眶又因為情緒過度的激動而變得通紅。
明明人就躺在那,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
甚至身上還纏滿了繃帶,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沒有攻擊性。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此刻格外的脆弱。
申楠想不到太多的詞語來形容,就像是,失去了珍寶一般……
“她出事了。”
陸長銘啞著聲音開口,長時間的昏迷讓他說話都變得不利索,聲音在喉嚨裏摩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緩緩地飄散在空氣裏。
“我說過,以後一定會陪在她身邊……”
他說完,竟還能笑,唇角微微往上挑著,連同眼尾,也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而後輕抿起唇,“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式,我都要在最快的時間見到她!”
……
陸宅。
楓林路路口距離陸宅不過幾分鍾距離,那邊動靜極大。
後來許久,還有人對此議論紛紛。
說是陸家約莫是受了詛咒的,上一代的人在不遠的地方事故身亡。
這一代的人,卻又在陸宅不遠處出了車禍。
可當時,還不算深的夜色裏。
這樣大的動靜,在不遠處的陸宅卻依舊安靜。
老太太站在陽台上,登高望遠,仿佛能瞧見不遠處那誇張的光亮。
“亂了啊。”
她嗬嗬地笑。
那張蒼老的臉被路燈照亮,和外頭密布的雨簾一起,在夜色中透著神秘和陰暗的氣息。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管家腳步略有急促,再沒了平日裏的冷靜。
沒等老太太說話,便已經推門進來。
站定在一旁,低著頭開口。
“大少奶奶在來的路長出了事故,現在……”
“孩子呢?”
她連多看一眼都不曾,隻說了這三個字。
管家先是一怔,繼而垂著眸,緩緩地開口,“送醫院了,還沒有出結果。”
“另外,陸原少爺也在現場,現在仍然不知道他的情況。”
話說完,房間裏卻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聲息。
管家這才揚起眼,打量了一遍那站在窗台的身影。幾秒之後又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