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信?”
陸長銘的回應是一聲輕哼,濃鬱的眉宇緊緊攏著,心思都暗藏在深黑的瞳裏,旁人誰也不知他此刻的想法。
等了許久之後,他才緩緩提步,走了出去,那深沉沙啞的嗓音便在安靜的空間裏回響,放在身側的手掌不自覺又緊了緊。
“這些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兩人都是一頓。
申楠腳步停下,先是失笑,而後理了理衣襟,溫潤如玉的手指頓在領帶那。有些無奈地扯了扯,望著陸長銘時,眼裏多了分複雜,便輕歎。
“自個媳婦的事不知道,還有理了您。”
他嗤笑,兩人並肩往前走,背對著霓虹,任憑那五彩燈光落在兩人側臉上。
模模糊糊的,瞧不清楚。
“照我說蘇霓甩了你是正確的,這幾年你特麼就沒把她當媳婦過。我們哥幾個是你兄弟,可也是蘇霓的朋友。就這麼眼睜睜瞧著她從以前的張揚天真到現在內斂悲傷,誰心裏好受?”
“非但陸原的事大多是她在顧,連你那破敗的胃,不也是她照看?這五年哪個月她不到我這來開藥。聽說還特意讓傭人給你加在湯飯裏……”
陸長銘忽然停下腳步,高大頎長的身軀在燈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那一貫負在身側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握緊。
他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蘇霓何時和陸原關係親密、何時照料的他、何時花的心思哄那一票倚老賣老的長輩……
甚至,就連她何時決定要離開他,也不知道。
耳邊傳來一聲輕歎,又多了分說不出是悵惘。
陸長銘斜斜覷過去,瞧見對方麵上的無奈,“看來你是真沒把她放心上,我說三兒、要真是不喜歡,也別耽誤她。蘇霓還年輕,趁早給她自由,她還能重新找個男人。”
男人?
這話落在陸長銘耳裏,不知怎的那樣刺耳。
他幾步走遠,眉眼裏幽幽暗暗的,多了分複雜神色。五彩的燈光落在他臉頰上,隨著走動的步伐,讓那整道身影都多了分迷離。
走了幾步便拉開車門坐上去,點了根煙,順著繚繞的煙霧,繼續思緒。
他心裏不舒服,撫了撫還覺得悶悶的。
蘇霓怎麼都是他妻子,結婚五年的原配妻子。
待她好也好、不好也罷,也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何況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他是個正常男人,想來心裏不舒服,也隻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改嫁?
“叩叩叩。”
申楠呆在車外頭冷,試了兩次發現打不開,麵上便有些不耐了。
他抬手又敲了敲,推了推眼鏡,動作越發急促。
車門沒開,陸長銘反而當著他的麵,揚長而去。
黑色賓利在夜色中留下長長一道影子,迅速消失。
“自個媳婦,犯什麼別扭!”
申楠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那道背影,嘴角抽搐著,恨不得一腳踢過去。
……
半個小時後,車子再度停在路邊,若有人目光越過車窗,還能瞧見裏頭忽明忽暗那一抹星火。
男人坐在駕駛座上,麵前是繚繞著的輕煙白霧,薄薄的卻能將他大半張臉都覆蓋住。透過這層,依稀能望見男人冷厲的五官整個堆積在一塊,深黑瞳仁裏映著“一品鮮花”幾個字。
那堅毅的麵龐除去先前的漠然之外、又多了抹糾結。
幾分鍾前,他借機又和申楠通了電話。
那在木園外漫無目的打的的男人,滿臉憤恨。
“哈,讓我幫你?陸長銘我特麼真小看了你!自家女人還放不下麵子?我說你幾句怎麼了,你特麼自個沒做好還有理了啊,活該被甩!”
很好。
陸長銘收起手機,沒有再開口。
他隻是將車子靠邊停下,眼眸沉沉的想著,那婦科名醫申楠申醫生、最近可能是太閑了……
正前方是花店。
車子停在這也不算巧合。
他雖沒哄過女人,但也知道鮮花禮物是利器。預算遲疑了許久,第三次掐了煙蒂,才拿著手機下車。
店員有些訝異,大晚上的還有人開著豪車過來買花,尤其男人走進來時全身僵硬的,像是有要命的東西。
“您好,要買什麼花呢?”
男人居高臨下地站在店中,瞧著環繞周身的花朵、隻覺得憋悶。便蹙緊眉,指著角落裏最大團最明顯的玫瑰,“它。”
店員會意,互相對視了眼,其中一人忍不住偷笑,“先生是第一次來買花?應該是買來送給女友吧。按顏色、數量都有不同的寓意,您看……”
陸長銘再度蹙眉,沒料到買個花還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