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曆789年,素有西域第一美人之稱的穆薩仁遠嫁莫熙。
這個年逾二十的宗室老女終於嫁了,披著火紅的嫁衣,光彩照人的嫁了。
有表哥一路護著,到了莫熙也有那個冷麵帝王迎著,穆薩仁覺得自己從來也沒虧到過。
若真要說虧了,也隻是栽在了她的小表弟手裏。
兩國聯姻從來馬虎不得,繁文縟節煩的穆薩仁皺起了秀眉。漆黑的眼瞳轉了轉她想著,若是站在她身邊的是一直期待的良人,怕也不會嫌繁瑣了。二十多年都等了,怎的就差這一天不成?
一路吵吵鬧鬧,她被喜婆笑著摻到了未央宮。隔著頭上紅色的薄紗喜帕她都能看見屋外開的正盛的海棠花。
未央宮的前任主人,正是先皇最寵愛的崔貴妃,穆薩仁沒有見過那個傳聞中美如海棠的豔麗女人,但是她知道那個女人的下場是淒慘的。
是的,惹了他心愛的人都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那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晚上莫熙的帝皇走入了未央,打開門卻沒有看到端端正正坐在床頭候著他的新娘。
引入眼簾的隻是一個端著酒壺的醉鬼。
他的新娘自揭了蓋頭,正抱著酒壺不肯撒手。
莫寒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喚她的名字,想了想他們現在的關係還是叫了一聲她的乳名,“薩拉。”
醉生夢死的醉鬼睜開了迷離的醉眼,看著他,眼中更多的是疑惑。
“皇兄,你怎麼來了?”
莫寒扶額走上前和宮女們一起摻住了穆薩仁,漆黑的眼睛盯著她道。
“你看看我是誰?”
“表哥你怎麼還不走啊。”
醉鬼扶開了他的手,拿著酒壺吆喝著,“紅蓮,給我拿酒。”
身邊的宮女們看看皇上,再看看醉的一塌糊塗的東宮娘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宮中的掌事呆的久了,也知道如何處置眼前尷尬的場麵。她利落的差遣著其他宮人退下,眼見著東宮娘娘從娘家帶來的三人如何也不走,掌事也沒有辦法,她看了看帝王的臉色。
再瞅瞅還在吵著要喝酒的東宮娘娘,掌事歎了口氣,“娘娘今是您大喜的日子,可不要再喝了。”
“娘娘?誰是娘娘?”
穆薩仁努力睜大那雙本就很圓的鳳眼,拿起手中的酒杯擲向了聲音的源頭。
酒杯擦過掌事的臉頰,嚇得掌事臉色蒼白,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莫寒這才算看夠了戲,他擺了擺手示意掌事退下。
臉色蒼白的掌事趕緊起身,再也不敢久留。
他扳正了穆薩仁的臉道,“你當然是我的娘娘。”
穆薩仁搖了搖頭狠狠的甩開莫寒的手。
“你胡說我明明是西涼的那西亞,是寒兮的阿古塔。”
莫寒依舊捏著穆薩仁的臉蛋,笑容又輕又柔,到和他那個哥哥有幾分相似了。
“寒兮早娶去了那西亞,而你就隻是他的阿姐。”
因著這話穆薩仁的酒似乎醒了幾分,眼裏透著的都帶著幾分哀傷,身旁的三人組眼睛瞪得老大直刺莫寒。
到底也是見過大世麵的莫寒回以一笑,“你們也退下吧,別擾了我和薩拉的興致才好。”
看著三人組像是被染了油彩的臉,莫寒更是覺得好笑,一字一頓的加了句,“她可是我的新婚妻子。”
阿茹娜拉了拉紅蓮和白樓示意這兩個公主腦殘粉退下,紅蓮和白樓執拗著不肯走。
阿茹娜無法在兩人耳邊道了一句,“殿下她已經嫁了啊!”
一句話終於是勸動了紅蓮和白樓。
三人走後,穆薩仁神色倦倦的望了莫寒一眼,隻是道,“我要喝酒。”
“還沒喝夠麼?”
莫寒攬住了喝的爛醉的穆薩仁,看著她那張泫然欲泣的臉。
“想哭麼?”
穆薩仁笑了,“有什麼可哭的?”
那清亮的聲音哪裏有半分醉意,連迷醉的瞳仁都是清醒的,冰冷而又鋒芒。
“我是真的想醉了,以前的酒量差的驚人,喝上三兩杯就倒了。那時候總是膩在紅蓮懷裏,要不就讓寒兮摻著。可是現在喝上三壺都還是清醒的。是莫熙的酒太淡了吧,連讓人一醉方休的理由都被剝的一幹二淨。”
“我陪你喝。”
莫寒扔下一語,喚人來拿酒,到了最後兩人也不再顧念什麼身份地位,捧著酒壇子喝的痛快。
就算是莫熙的酒比不上西域的烈性,穆薩仁也是早該醉的了。
她迷迷糊糊站起來,漆黑的眼瞳因為迷醉而泛著水汽。
“你怎麼還不走?”
“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之夜。”
莫寒望著她看上去一臉無辜的樣子。
“誰跟你是洞房花燭!”
本來迷離的眼睛眨了眨,銳利的光就刺了出來。
“如果我走了,你可就失寵了。”
他的話說的輕,可是含義卻不僅一點。
剛從西域遠嫁過來的公主,新婚第一天就失去了帝王的寵愛這可怎麼成?
穆薩仁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如同星辰般耀眼。
“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