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啟迪喝著雞湯,感覺卻沒有先前那一口味道好了。
此刻的他,喝著,喝著,感覺食之無味,心頭的苦澀覆蓋了喉嚨中的鮮濃有度,但是他還是一口氣將它喝了個幹淨,這畢竟是她為自己熬的,裏頭含著她對自己的心血,盡管是如此的輕微,盡管是如此的飄渺,但是他還是舍不得放棄,就算那麼一點點,他還是想要伸手,緊緊攥住,攥在手中。
喝完之後,他一聲不吭將保溫壺遞還給了冷鬱希,冷鬱希以為他不高興了,自己將白砂糖當成了鹽,可是她一直都覺得他是個大度的人,自己也是匆忙之下的無心之舉,這無心,百分之八十還是他這條導火線給害的。
冷鬱希不太習慣校醫室內一片雪白,這裏就跟醫院一樣,若不是剛才過於急切,她還沒有餘力去關注,此刻歐陽啟迪安然無恙,她倒是心靜下來了,發現了四周都白茫茫的一片。這讓她不由想起了那個冰冷的手術室,周遭都是劈裏啪啦的器具轉換聲,不停地交錯著。
冷鬱希的心,忍不住揪了起來,心,異常的難受起來,呼吸也情不自禁開始急促起來。
“鬱希,你怎麼了?”
歐陽啟迪沒想到自己努力壓下心頭不斷翻湧的澎湃情緒時,抬頭見到的便提臉色蒼白的冷鬱希。
她緊緊地咬住唇角,血色漸的,跟剛才那個緋紅的她,截然不同,這一刻,歐陽啟迪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了,他隻知道他不能讓她這樣下去。
他一把掀開被子,想要下來,沒想到四肢酥麻,沒有氣力,讓他從床上直接滾了下來。
他這一重重一擊,讓冷鬱希大驚失色,她就是因為曾經一擊,失去了一條還未成形的小生命。
冷鬱希隻覺得眼前的白色,乍然消失,剪剪水眸中,隻有躺在地上歐陽啟迪的身影。
她匆忙蹲了下去,半抱起他,“啟迪,你沒事吧?”語氣中,透露她濃濃的緊張。
歐陽啟迪本來是吃痛,但是被她這麼一緊張,覺得這點皮外之傷,能夠激起內心自然的緊張,是值得的。
他的雙手擱淺在冷鬱希的脖頸上,將她的腦袋緩緩下拉,她的臉頰,近在咫尺,在他的瞳仁中放大,越來越清晰……
就要觸及她的唇角時,冷鬱希一驚,發覺他們的姿勢過於曖-昧,腦海中轟地一聲,被什麼東西給阻隔了似的。她下意識偏了偏頭,歐陽啟迪的薄唇擦過的是冷鬱希的臉頰。
瞬間,臉頰一陣滾燙跟灼熱,酥酥麻麻的。冷鬱希沒有抬頭,她知道此刻歐陽啟迪眼中的必定是失望,但是她不想給他希望了。他的體力透支,肯定是因為自己,最近他的壓力很大。
其實,前天她就開始提及分房睡了。雖然一個人孤單寂寞,但是貪戀這一片溫暖,又無法最後給他一個圓滿,對她來說,內心也是一種痛苦。
冷鬱希不知道自己最後能否踏出這塊原地,但是她很清楚不想最後看到歐陽啟迪受傷。
他卻急著想要索取她的感情,雖然他並未說出口,但是她不是傻瓜,他的神色中,多少流露出這種意念,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不管怎樣,雷冥遠的兩次出現,都影響到她還未平複的心情。雷冥遠實在是千、年、老、妖,總是在她心情稍稍平複時候選擇出現。
冷鬱希苦笑不已,他本來就是千年老妖,不然她過去的那麼多年,又豈會圍繞著他團團轉。
歐陽啟迪雙手撐地,起來,將還坐在地上的冷鬱希也給拉了起來,“我們回家吧。”
他掩下眼睫,淡淡地啟口。他雲淡風輕得仿若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隻是冷鬱希的幻想而已。
冷鬱希眨了眨眼,才緩緩答道,“好,我們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都是心事重重。雖然在外人眼中看起來,這一對男女很相配,這表麵的風平浪靜,底下的波、濤、洶、湧,隻有身為當事人的他們自己才知曉。
分寸,歐陽啟迪有時真的拿捏地恰到其好,好到讓冷鬱希每每想要說些難以啟齒的話,他都會微笑地看著她,讓她不好意思將肚子中的話題說出口。
冷鬱希知道她其實也很痛苦,成日憋著,往死裏憋著,而且倫敦,身邊根本就看不到熟悉的人。
她本來是喜歡倫敦,留學半年,渡過一段平靜的時光,再回去麵對腥風血雨,她也不會害怕。
可是,如今因為歐陽啟迪,她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地方了。她想,如果在T市,他們之間還有cherry跟馮蕭奇,能夠消除這股暗潮洶湧帶來的紊亂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