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1(1 / 3)

終於認識到讀書的魅力,於是幾番周折之後,痛下決心,回校園念書。

我既已錯過了成為正式生的大好時機,因此隻能成為自考生,再經一番艱辛磨難,方成正果。

******有雲: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我一直以為,是我的寫照。

2001年9月,我獨自走在遼大校園內,看到威風凜凜的學校正式生排著整齊的隊伍,邁著正步,喊著口號,在校園內軍訓的時候,我心裏有一絲遺憾,有一絲慶幸。

遺憾的是,我不是正式生,永遠不能與他們為伍,慶幸的是,正因為我不是正式生,所以不用再受此番苦。

將近自考生辦理大廳。

哇塞!竟然這麼多人,難道是免費入學,國家資助?

會場布置得更是離譜,上有大條白紙紅布條幅,醒目刺眼,上寫:“歡迎自考生來我校入學!”

天花板汽球簇簇,色彩紛呈,鮮豔奪目,隨風飄舞。熱鬧得像國慶節。

我大概有十年沒見到這種景象了,還以為走錯了地方。

幸好身旁擠得滿滿瞎瞎全是青少年人,隻是看起來都比我年輕,讓我無地自容。

年紀一大把還來讀書,實在讓人笑話。

擦去臉上的汗涔,我定驚一看,哇塞,更誇張,竟然有一群金剛怒目的武警把守住會場大門,不讓我們進。

如果有人想借勢混水摸魚,蜂擁而進,則立即被拉出門外斬首。

其架勢讓人想起守衛在銀行運鈔車外麵的荷槍實彈的武警,隻是他們的身上少一杆槍而已。

於是會場外麵的走廊裏人聲攢動,噪音雜雜,隻是沒人敢輕舉妄動。

我被夾雜其中,大汗涔涔。

時值夏末,我們這些急於求學的積極分子被卡在狹小的通道口無法出入,像是等待出爐的罐頭。

大廳裏明亮寬廣,走廊裏陰暗晦澀,形成鮮明的對比。而且人多士眾,異常缺氧。

所有的人不堪苦等,於是伸長脖子,仔細往前觀察地勢人貌,發現出入口每次隻讓幾個人進去,還得是裏麵出來幾個人,外麵才能進去幾個人,舉個例子,出3進3,多一個都不行。

幾個辦妥手續的大廳內部人士急於從狹小的通道口擠出,外麵的人就急於擠進去。

於是各不相讓,卡在那裏。

真是應了錢仲書的那句話:外麵的人想衝進去,裏麵的人想衝出來。

好不容易領到入學通知書,辦理完其他手續,我就前往我的宿舍。

這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如果找不到我的宿舍,我今晚鐵定露宿街頭。

我來到科技園四樓,我們的宿舍樓。

時運不濟,我竟然被分到兩個房間串聯的屋子,全樓獨此一家,裏屋十個人,外屋六個人。總共十六個人。

最離譜的是,十六個人共享一個廁所。

於是沒多久,你就會看到許多人在大清早爭搶廁所的場麵。

我去得太晚,隻有幾張床位可供我選擇,都是上鋪,我就選了外屋緊靠窗戶的那間。

我很討厭上鋪,倒不是擔心我會掉下來。主要是因為我那顆急需安全感的身心,常會有懸在空中的感覺,很不踏實。

睡得久了,在夢中都會出現自己在天空中飛翔或是飄在雲中沉浮的景象。

我正在沾沾自喜自己會在空中飛,突然身邊飛過一隻鳥。

於是突然醒悟自己不是鳥為什麼會在天上飛。

在想到這層哲理的那一瞬間,我的身體突然變沉,從高空中驟然掉落。

如果那時你也碰巧做夢在空中,你鐵定會聽到我的慘叫。

前麵剛超越我的那隻鳥被我的驚叫聲嚇得頻頻回頭,然後飛得更快了。

於是經常在夢中驚醒,嚇醒後第一件事,就是趕緊起床下地上廁所。

上廁所其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我急於讓兩腳落到地麵,讓我有仍然歸屬於地球之感。

這樣久了,我的心髒越來越不好。

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差,經常在上課期間打瞌睡。

天花板很低,我經常撞到頭,奇怪的是,每次撞到頭,我都不疼,而且頂棚還會發出沉悶的回響。

我們一經分析,便得出“此乃三合板,裏麵中空”的結論。

這裏除了牆壁是剛粉刷一新過的外,其餘的條件都很差。

比如說廁所,裏麵竟然還有一個浴缸和一個熱水器。

我們剛來時都興奮不已,以為可以在這裏免費洗澡,於是把它們擦得煥然一新,後來才發現熱水器根本不能用。

原來它隻是個擺設,是學校擺給未住進宿舍的外麵學生看的。

通常看過熱水器與浴缸的人就會以為這裏免費供應洗澡的熱水,於是爽快地住進來。

交完宿費住進來之後就跟現在的我們一樣,大呼上當。

幾天之後那個浴缸就被我們用來涮拖布了,因此它底部的顏色比煤炭更黑。

經常停水停電,民不聊生。

馬桶最誇張,經常堵塞,需要人工疏通。

屋子裏大多數是學中文的,沒有學水利的,於是經常聽見疏通下水道的男工手拿武器敲廁所的門:“裏麵還有沒有人呀?”

廁所的門栓也是壞的,說了好幾次,總是沒人管。

大概修理的人也很盼望能在修廁所的時候假裝不經意打開房門然後看見裸體女生驚叫的場麵吧。

因此那個廁所的門栓始終是壞的。直到我離開宿舍時它也還是壞的。

有好事者把雪糕的木棍插在上麵以充門閥,不過天天被人踹壞,於是天天換。

有些人消化道太好,大解後味道驚人,外屋人首當其衝遭受其害。

我們的屋子經常沐浴在沼氣之中,有時早晨還會被嗆人的味道薰醒。

條件也就罷了,關鍵是人。

我在外屋住,裏屋十個人。

我沒想過十個人的宿舍會有這麼亂。

每天晚上裏屋都是高聲震天,欲摧瓦蓋的景象。

喊叫聲震耳欲聾,催人跳樓,不到睡覺不方休。

令人困擾的是,她們每天睡覺的時間都在淩晨兩點以後。

我搞不清楚她們為什麼每天都那麼興奮,而且從不改變。

我們外寢睡覺大概早一點,在午夜十二點左右,最早十一點。

不是我不想睡,而是她們實在太吵,可是裏屋竟然比外屋更吵。

於是外屋人經常喊:“裏屋的,小點兒聲!!”很不客氣。

而裏屋人在聽到這句話後“呯”地把門關上了。

那個夾在兩個屋之間的門實在單薄得可以,而且門板長度顯然不及地,下麵還露一條大縫兒,關與不關沒差多少。

即使關了也隻是擋住光線而不是聲波。

噪音依舊,外屋人無可奈何地躺在床上,直到再也不堪睡魔的侵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