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之際，細雨蒙蒙，灰藍的天空被氤氳了些許墨色，淡黃色的迎春花被溫柔的雨水潤濕，略顯柔態。
許染看了看窗外，不覺歎了口氣。
八年了，那頭，還會有那個人嗎？
“叮，汽車已到站，謝謝您的乘坐。”
許染走下公車，車站的標牌早已不是當年的了，不曉得這些年換了多少次，突然回到這，讓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顯然，車站是預料到的空無一人。
獨自撐起傘，許染離開車站，沿著小路走了許久，踏上久違的青石板路，江南水鄉，霧雨纏綿，青石板路滴滴答答地奏著樂聲，這曆經了幾十年的江南水鄉舊路，被雨水洗磨地光滑可鑒。
自從離開了這片灰牆黛瓦，細水潺潺，便再也沒有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一眼這片寧靜。
遠遠的，她就看見了水汽彌漫的小村莊，村頭那座石拱橋依舊莊嚴，肅穆地立在那，將年華的流逝一一傾訴給橋上的人。
是了？是了。
他不會在那了，河麵上不再有客家船，橋上也不再有張望她的奶奶，這些年，她失去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呢？
老屋在村子東頭，離小河不遠，天氣好的時候會有人家在河邊洗衣洗菜，奶奶就是其中一員，那時候他和她圍在奶奶身邊打鬧，奶奶微笑著與鄰家大娘說笑，仿佛時間沒有盡頭。
本就不大的雨一會停了，許染收了傘，看著近在眼前的老屋，心裏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老屋門上上了鎖，門上的舊漆在歲月的衝刷下顯得有些蒼涼，許染在門口站了一會，奶奶依舊沒有回來，不禁有些疑惑：這雨天，奶奶會去哪裏呢？
忽然想起了什麼，許染慌亂地從包中翻出手機，搜出了兩年前被她珍藏卻不想打開的短信。
丫頭，今天是奶奶生日，她說她可想你了，你這一走就是六年，也沒和她聯係，她怕你忘了她啊，她讓我去抽屜裏拿出你的照片，她看著你笑了好久，是我這麼些年都沒看到的，她說，她最想的就是能再見你一麵，可是她說她沒有機會了，讓你好好生活。今天天氣很好，像那年一樣。遲曄。
厚重的無力感襲來，許染癱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才驚覺奶奶不會再回來了，怎麼辦呢？
天越來越陰暗了，不一會又下起了雨，許染沒有撐傘，在門口看了一眼，留戀的沿著原路離開，奶奶，生日快樂。
雨越下越大，車站有幾個人在等車，不停地發出抱怨。“哎，聽說前麵發生了交通事故，警方正在處理，一會才能通車，這天氣，真倒黴。”
後來誰還說了幾句話，許染都沒有聽進去，一個小時後，公交車慢吞吞的駛來，許染進去，車上的人目光紛紛向她襲來，她看了看自己，全身濕漉漉的，手裏拿著雨傘，很奇怪的樣子。
乘車回到市裏，已經六點了，雨早就停了，路邊的路燈照著，在水汽中有些朦朧。
看了看手機，才發現多了好幾通未接來電，許染回撥過去，電話那頭傳來生氣的聲音。
“死許染，你跑去哪裏了，我找了你一下午，你給我趕快回來，不然有你好看！”
許染歎了口氣，“小穆，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抬頭望了望天，不是深藍，是一片灰蒙蒙的，是不是她的心也是灰蒙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