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中,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作為主體而構成,金黃色的琉璃瓦鋪頂,兩側高聳盤龍金桂樹,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欄杆台基,更說不盡那雕梁畫棟,隻見一層層秦磚漢瓦,紫柱金梁,都極盡奢華之能事。
每個人都想坐上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卻不是每個人坐上之後都會開心的,譬如現在的扶蘇。看著眼前那亂七八糟一大堆要求廢後的奏折,扶蘇差點忍不住把桌子給掀了。
謝公公在一旁斟茶送水,不小心看見那奏折上寫的什麼孽種什麼柳性楊花,謝公公瞬間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事關皇後娘娘,皇上一會兒一定會失控。
“給朕準備一碗墮胎藥。”將那奏折狠狠的捏在手中,直到那奏折變得鄒巴巴的,扶蘇方才狠狠的道。既然他們說問題的症結在於那個孩子,如果那個不是他的孩子沒有了,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謝公公一驚,“墮,墮胎藥?”不敢置信的看著皇上,難道傳言是真的,皇後肚中的孩子真的不是皇上的?
“叫你準備就準備,別多嘴。”扶蘇看著謝公公那一臉的震驚,他以為他想這麼做嗎,還不是被那幫老臣給逼的。況且,扶蘇微眯著眼,他也實在是沒有那個肚量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生下別人的孩子。
“皇後娘娘,皇上來了。”居安殿中,畢春在殿門口遠遠的看見扶蘇朝著這邊來的身影,急急忙忙的跑回居安殿跟姽嫿回稟。
姽嫿淡淡的一瞥眼,反正現在扶蘇不相信她,再來多少次也隻是枉然。“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有氣無力的樣子,讓一旁的畢春看了都心疼。
扶蘇進了居安殿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姽嫿一攏紅衣,玄紋雲袖,席地而坐,低垂著眼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裏,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弦,長長的睫毛在那心型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人隨音而動,偶爾抬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隻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窺視,不知不覺間人已經被吸引,與音與人,一同沉醉,卻被那片耀眼的美麗所震撼。
扶蘇一驚,這個時候姽嫿怎麼還會有心思彈琴。一曲畢,姽嫿微仰著頭,神色靜寧而安詳,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一隻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動作自然而瀟灑。如此粗俗的動作,若是別的女子做出來,恐怕是要貽笑大方了,可是在姽嫿身上,這粗俗的動作,仿佛也若那舞蹈一般,引人遐想。
“你來了。”看著眼前的扶蘇,姽嫿輕聲道,語氣輕柔得好像輕輕一用力,整個人便會灰飛煙滅一般。不知怎的,扶蘇心中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看著久久沒有言語的扶蘇,姽嫿從地上站起身來,“這是我第一次彈琴給你聽吧。”想當初混跡江湖的時候,為了達到目的每天去混淆那些人的視聽,姽嫿的琴和舞可是每天必須。隻是後來和扶蘇在一起之後,再也沒有時間精力去做這些。琴,今天還是第一次彈給扶蘇聽呢。
扶蘇點點頭,將手中的藥碗放在一旁,“嗯,第一次,還從不知你有這樣的琴藝。”
姽嫿微微一笑,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扶蘇,“那你今天來是想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還是已經做了決斷?”這些日子她也聽說了不少反而風言風語,隻是她清者自清,沒什麼好解釋的。
扶蘇沉默許久,“如果你能跟我說實話,或許我還能考慮一下。”
“實話就是,我沒有做過背叛你的事,信不信在你。”還未等扶蘇說完,姽嫿便搶白道。
扶蘇哀歎一聲,“太醫都診斷了,為什麼你還要如此嘴硬呢?”他不明白,既然事情都做了,為什麼就是不敢承認呢?“如果你是擔心我嫌棄你,你大可以放心,隻要你將這碗墮胎藥喝下,拿掉這個孩子,你還是我的皇後。”扶蘇將桌上的藥碗緩緩端到姽嫿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