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在夢裏會產生時空置換,中學的生活會搬回小學的課堂,大學的時光又流淌在中學的宿舍裏。不管如何交錯,那些很久沒有聯係也沒有消息的人第次的出現在夢裏。我知道那是想他們了,開始懷念了。這樣的夢不多,但是每次醒後都覺得心窩子被踹過一樣,一個坑一個坑的,好久都恢複不了原狀。
昨夜的夢卻是分不清到底是在哪一個時期的宿舍,聚集了大學宿舍裏的八個我們。屋依舊那麼亂,煙頭在中間桌上的煙灰缸開著花,飯盆裏放著沒有倒掉的方便麵湯,整個桌上的湯漬像一幅山水潑畫那麼顯眼,每個桌角還放著一雙正在喘氣的襪子。記得這時我是在上鋪舒展懶腰的,斜眼看見了盯我的任文景。嚇得我立馬跳了起來,不顧頭部撞擊天花板的疼痛,朝下鋪大喊了起來,“操,馬子,任任沒死呀。”,下鋪依舊是那幽幽的聲音,“沒死,喝了假農藥,又被救過來了。”當我試圖開始去整理這些信息的時候,兩個兒子的“吱吱”聲把我吵醒了。
驚醒的時候睜開眼還是一片黑暗,掙紮著已經透支的身體,揉揉已經被糊住的眼睛,點上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才稍微安靜了些,感覺胸前的背心被心髒頂的還在突突跳。是呀,一切即成的事實怎麼可以改變,他已經死了,不是喝藥而是選擇壯烈的自由落體式犧牲。水泥地麵沒有假的,即使水泥的標號有點出入,但是它的硬度已經足夠了,更何況還是十七樓。
畢業十年,離開學校亦十年,有的功成,比如老大,已經是某酒業連鎖的董事長;有的名就,比如小四,是某縣委的政府主任;大部分的是過著平淡的生活,拖家帶口的忙碌著,忙著工作,忙著開會,忙著酒場,忙著做飯。幸福與否,無法求證真偽,隻是一雙雙精明的眼睛背後,有的渾濁,有的疲憊,再沒有以往一眼到底的清澈與注滿青春激情的無憂。而且已經有一雙眼睛再也望不見了。原以為未來還遠,人生還長,我還年輕,當這減法效應來的時候,突然感到了恐懼,這種恐懼像不經意流出嘴角的哈喇子,人到中年,有些失控。
當手裏摸到的隻有煙盒的時候,窗戶上的光亮麵積越來越大。一般每次噩夢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獨自一人好處是自由,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不好的是,當你渴望一個擁抱的時候的,恐懼來臨可以從後麵把她緊緊擁住,如果不算一種保護的話,那種安慰也會讓你一直安眠。獨身就沒有這樣的優待了,隻好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裏麵傳來惺忪的咒罵聲:
“尤十萬,你******抽風呀,現在才幾點,大周末的還讓不讓人活。”
“嘿嘿,馬子,是不是昨夜公差沒做好,罰睡地板了,沒事,就是讓你起來尿尿。”此時的尷尬他肯定看不到,隻好含混的開著玩笑。
“別在這胡咧咧,肯定有事,有屁快放!”
這是電話裏傳來一陣低音的女罵聲,“肯定是****的缺德玩意尤十萬,你的朋友咋就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