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一州十三郡,除了青州府衙所在地宜都郡,其他郡縣中,最繁華的就屬南河郡了。這裏的各類作坊、店鋪、市場、寺廟應有盡有,商業發達、交通便利,人口流動十分頻繁。
鱗次櫛比的各色建築中,最吸引人的當屬那些青磚紅院、流簷靜壁的香閣青樓。
醉香樓裏最有名的酒是浸過合歡花的女兒紅,但醉人的卻往往不是酒,而是後院姑娘們那如泓般的一眸秋水和一抹柔膩白皙中隱隱吐露的女兒香!
香閣青樓,紅粉佳人,自然綺靡頹豔,是男人們心頭中難以言說的魅惑。無論是落魄的書生,還是把一文錢掰成兩半、忍痛風流的販夫走卒,又或者被黃臉婆欺負的悲催貨,都是這裏的常客。當然,這裏更不缺少揮金如土的公子老爺、達官顯貴們。
青磚鋪就的街麵上,白日裏的喧囂已隨著日頭的西沉,漸趨清冷,但醉香樓裏的好戲卻剛剛開始。
一個看上去二十四、五的青衣小廝,趁著四下無人,帶著點怯意地將手偷偷伸向一個女人的腰間,並輕輕捏了一把。
雲鶯輕蹙峨眉,一下撥開了那隻狗爪子,輕嗔薄怒道:“混小子,找抽是不?!”說著,抬手便打,青衣小廝卻是見好就收,早已溜開了。
小廝名叫趙小貴,是雲鶯的的馬夫。任誰都看不出來,這個有些古怪和邪氣的家夥,以前是做什麼的。趙小貴自己沒說過,像他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別人也沒細問過。偶爾那次有人問他以前是幹啥的,他吭哧良久的告訴對方,自己曾是一名邊軍的軍卒,因作戰受了傷,這才由兄弟頂了缺,而自己則來了這裏。
朝廷采用的是世兵製,即軍籍世襲,民戶一經簽派為兵,則永遠不能脫籍。如兵士死亡或傷病,便由家裏的次丁或餘丁替代。
總之,除了醉香樓那些跑堂的小二和後院裏那些風情搖曳的姑娘們與他較為熟絡外,趙小貴對於其他人而言,近乎於空氣。
趙小貴來這裏快半年了,唯獨雲鶯漸漸洞悉了這個小馬夫身上那種時有時無、說不清道不明的邪乎魅力,按趙小貴自己的說法,他有些悶-騷。
悶-騷?雲鶯似乎並不能十準確地分理解這個詞彙。
雲鶯,二十七、八的年齡,十歲那年被賣入蘭香班。蘭香班不是青樓,隻是為青樓調-教、儲備女子,所以蘭香班隻要十歲左右、容貌清麗的女孩,等十四五歲以後,再待價而沽。或被青樓買走,或直接被人納為妾室。當然,也有直接娶做正室的,不過數量極少。
雲鶯是當年蘭香班的翹楚,十六歲那年被一錢姓少爺花血本娶為妾室,可誰知洞房當晚,錢少爺卻醉酒猝死在了她的肚皮上。雖說官府最後認定是那錢少爺自己突發隱疾而亡,但雲鶯還是落下了八字硬傷、剋夫性涼的惡名。
對於她來說,趙小貴偶爾的毛手毛腳,除了一絲的春心蕩漾外,更多的卻是無奈和悲淒。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她貌美如花、風情萬種,但克夫的惡名還是嚇壞了不少良家男人。時間一長,再加上她眼界頗高,便索性也習慣了一個人。不過她也說不清為什麼,總是很難拒絕趙小貴那不算太出格的小小舉動。
......
出了醉香樓的門,趙小貴嗅了嗅手上殘留的餘香,很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此時月色初生,繁星點點,道邊陣陣的蟬鳴和偶起的夜風,讓人倍感舒適清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趙小貴輕輕搖頭,之後長歎了一聲。
在他看來,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實,卻又是如此的荒誕不經。
穿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穿越?!而且由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搖身一變,成了如今的一個青樓馬夫?!這他娘的也太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