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聲把床上的兩個人驚嚇到了,女人抬起頭,眼裏還含著淚,看到畢秋,手指微微一緊,害得男人也扭過了頭。
好一會,男人才終於歎了口氣,像是早料到會有這一天。
“小秋,你還是來了。”
畢秋看著這相擁的一男一女,有好一會簡直以為是自己在做夢,有多久這兩人沒有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說說話,更何談這樣相擁的美好畫麵?
卻是發生在醫院裏,周圍消毒水的味道提醒著她現在不是勾畫著美好畫麵的時候,她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抓起床尾上的病誌卡,不待畢鄭南阻止,己經一目十行的把上麵的內容給掃完了。
好一會,畢秋都沒有說話。
畢鄭南看著她失魂落魄力的臉,一時間也是也不知該說什麼。
本來是想一直瞞著她的,雲影青從發病到查出這病來,也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了,兩人商量著不要告訴她,等病情穩定了一些,再試著慢慢的讓她接受。
這半個月,他一直守在這裏,溫婉那裏也沒回去幾次,因為每次回去,溫婉都會投來哀怨的眼神,他又不知該如何讓她接受這件事,在他看來,雖然他和雲影青早就沒了夫妻的情份,可畢竟也是多年的夫妻,這個關頭,他不可能放著她不管,就算是她怨他,他也不能看著她一個人就這麼孤孤單單的死去。
就算是他內心的愧疚吧。
可是兩人真的沒想讓畢秋知道,醫生也向他們講過了病情的嚴重性,基本上隻要病發就隻有一年左右的壽命,即然己經被宣告了死刑,兩人都不想再拉更多的人進來和他們一起傷心,索性就瞞著所有人,隻有他一直在跑來跑去,可誰想到,畢秋還是發現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沒人和我說?”好一會,畢秋舉起病誌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身為女兒,她竟然連母親得了絕症也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她在醫院碰巧撞見,是不是要等到一天,母親的葬禮上她才會知道實情?
畢鄭南微微歎了口氣,把雲影青放下來,這才轉向畢秋:“就如你所看到了。”
“什麼時候發的病?”
“半個月前,她突然昏倒了,來醫院檢查了一下就是這個結果了,醫生直接安排的住院,也來不及通知你。況且……”她那時又是彙愛,又是老爺子,又是逃婚,自己己經是一團的糟糕,哪還有精力來管他們?
畢秋的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一麵是氣她們對她隱瞞,一麵又感覺心裏早己經死掉的親情似乎又開始冒了頭,這兩人曾經傷她那麼深,可在生老病死麵前,她第一個想到的卻隻是焦急和無措。
她垂下頭,看著病誌卡上重症兩個字,心像被火烙過一樣。
這時,雲影青也掙紮著起身:“小秋,你別怪你爸,都是我的意思,我就是不想讓你擔心,更何況,你知道又能幫上什麼忙?醫生都說了……”
“是啊,我小時候你不喜歡我,覺得我是拖累,認定爸爸不回家是因為我不夠優秀,現在有了他,更是感覺我是多餘了,從頭到尾,我就是這個家裏最多餘的人!”她吼完,口罩從嘴上滑落,兩人不禁倒吸了口氣。
“小秋,你……”
“你這是怎麼弄的?”
畢秋狼狽的將口罩重新戴好,口氣僵硬:“我是死是活也不用你們管!”
“別置氣,我們也是為了你著想。”
畢秋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當年他們鬧離婚,畢鄭南把她叫到書房,口口聲聲說她母親是個瘋了,要她跟他走,他這麼做都是為了她好。
後來母親不肯離婚,拿著她做砝碼,一次次傷害她,也在說是為了她好,是想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多可笑,什麼叫為了她好?不過是他們的一層遮羞布而己。
為什麼不告訴她?因為沒必要,從頭到尾,她愛的都隻是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愛過她這個女兒。
畢秋把病誌卡一扔,埋頭衝了出去。
身後是畢鄭南的叫聲。
……
一路無頭蒼蠅一樣的衝下樓,畢秋不知撞到了多少人,直到自己被一隻手拉住了手臂,才堪堪停下來。
“畢總?畢總?您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單子我都開好了,我們快去吧。”
畢秋恍惚的點了下頭,被一臉疑惑的秘書拉去了做排毒的地方。
排毒的過程十分痛苦,可是她一聲也沒吭,連幫她做的醫生都在誇她很勇敢,她哪裏是勇敢,她隻是心思不在這上麵而己。
從房間裏出來,畢秋己經沒了半條命,人虛虛的倚在秘書的身上。
醫生出來叮囑道:“這個還要做三次,然後再檢查排的幹不幹,把錢交了,然後去取藥,今晚最好是住院,如果不想住,要隨時觀察病人有沒有不適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