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川半跪在沙發旁,雙眸深如夜幕,有幾點光忽的一閃又暗下去,雙手虛虛的張著,沒有反握,卻也沒有掙開。
畢秋隻安靜了半分鍾,又開始喊起來。
“你的承諾呢!”
南黎川感覺手指被她狠狠的捏著,再看畢秋的臉,己然一片傷心,眼角垂著淚,被燈光耀出幾抹晶瑩,鼻頭發紅,顯出幾分脆弱。
他的心忽然一顫,不由的伸出手探向她的眼角。
觸手濕潤,他的心也被燙了一般,觸電一般收回手,就要抽了被她握住的手。
“不,別,求你……別對我這麼無情……求你……”
她從來沒有這樣卑微的口氣,即使最落魄時,她還是發著狠:“南黎川,陸佳佳不會好過的,我不會放過她!”
又何曾露出過這樣軟弱的神情?
他的腳步無論如何也邁不開,明知道他現在就該馬上離開……
畢秋的手越越緊,指甲陷進他的肉裏,手背上青筋條條。
廚房裏,鍋裏的粥正冒著熱氣,尖銳的聲音提醒著他去關火,南黎川卻如何也動不了半步。
他不知道他在等什麼,可是他知道他要等,他不能走,錯過這欠,他就再也聽不到了。
畢秋的淚越流越多,沾濕了她的發,又染濕了下麵的沙發墊。
他的心有些疼,想起這些天對她的冷落,對她的殘忍,胸口像被刀紮過一樣,是啊,曾經對她許過承諾的是他,如今輕易的背叛承諾的還是她,是他又讓她再一次嚐到了傷心的味道。
他和顧永又有什麼區別?他該慶幸的隻是畢秋對他隻有依賴,還沒有愛。
即便如此,他又有什麼資格呆在這裏?
這個念頭一生出,他瞬間便要站起來,畢秋的手像烙在他的手指上一般,死死的纏住,不讓他離開半步。
她微微挺身,似乎是要起來,最後還是脫力的倒下去,眼淚越流越多,聲音哽咽,帶著祈求和討好:“你不走……我就告訴,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的心開始狂跳起來,明明不該出聲,卻還是低聲,卻帶誘哄的語氣:“什麼……秘密?”
“……你不知道吧,嘿嘿……那個秘密……嗬,你知道個屁,你什麼也不知道,你就是個白癡,蠢貨!”
南黎川:“……”
他不知道她是醒著還是醉著,如果是醒著,她不會放任自己露出這一麵,如果是醉著,她這些話己經憋在心裏多久了?
“畢秋……是什麼,秘密是什麼,告訴我。”
畢秋卻像脫了力,手從他掌心滑下,垂在沙發的一側,嘴唇輕輕的開合,聲音小的近乎耳語。
南黎川卻狠狠一震。
她說的是:““……可是……我愛你……我愛你啊……”
嗡!
指尖遊過一陣酥麻的感覺,一直通到心髒。
南黎川征征的站在原地,望著她熏然的臉,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剛剛在說什麼?愛他?
她愛他?
畢秋竟然愛他。
這怎麼可能?
那樣一個強勢的女人,一個說過永遠也不再相信愛的女人,怎麼會……
可是猛的,他的眼前又浮起一幕幕。
嬌軟的他,撒嬌的他,聰明的她,憨態的她,依在他懷裏安心睡去的她,咬著筆不修邊幅的她,頂著一頭亂發嚷著要吃早飯的她,為了肥皂劇哭濕了兩包紙巾的她,穿錯他的襯衣假裝嚴肅內裏抓狂的她……
一幕幕,那麼的真實鮮活。
不,是他錯了,他太遲鈍,那怎麼會是依賴?強勢如畢秋,又怎麼會軟易卸下她的防甲對一個男人露出這麼真實的自己?
從一開始就不是依賴,她之所以抗拒他的同居請求,是因為她不想再接受一段沒有結果的關係,可是他卻認為她隻是想找一個避風的港口,想要尋找一份依賴。
南黎川轉過身,半跪在沙發旁,想要伸手去觸摸她臉的臉,卻看到了她眼角的淚,胸口一痛,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是他親手扼殺了這一切。
事如如今己經無法挽回,即然如此,那不如就讓她繼續恨他吧。
然後帶著這份恨,重新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南黎川輕輕將頭靠向她的掌心,半晌,忽然起身,就在腳步即將邁出去的瞬間,衣擺被人抓住了。
“……別走……”
理智瞬間崩堤,他轉身大步走回來,俯身將她抱起,一步一步的走向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