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秋看到一雙潔白的小手伸到她的麵前:“……姐,你沒事吧。”
她想說她沒事,可是她此時的樣子卻出賣了她。
畢靜在她麵前蹲下來,她剛剛就站在門外,病房裏發生的一切她都聽在耳裏。
靜了兩秒,她輕輕抱住畢秋:“姐,對不起……”
“……傻瓜,關你什麼事?”
“如果不是我的出生,阿媽也不會去找阿爸,阿爸就不會丟下你和阿姨……”
畢秋勉強彎起唇角,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你要壓死我了。”
畢靜趕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將她送到床上。
畢秋看著站在床邊,手足無措的畢靜,故意露出生氣的表情:“所以,我的葡萄呢?又大又酸的葡萄呢?”
“……我忘了。我看到阿姨過來就……我這就去買!”
“我想吃蛋糕了,現做的那種,你幫姐買一個吧。”
畢靜哪裏敢拒絕,轉身就跑了出去。
畢靜一走,畢秋下就下了床,慢吞吞的走出了病房。
自動售貨機不賣煙,她兜兜轉轉終於在一個病人家屬手裏買到了一盒煙。
一個人來到走廊的角落裏,給自己點了顆煙。
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嫋嫋煙霧,感覺肺裏湧進了辛辣的氣體,不是很舒服,但能讓她的腦中放空幾秒.
她不常抽煙,隻在酒席上需要應付的時候才會抽一顆,就像酒,她也從業不會上癮,她對一切都很克製,唯獨顧永的事上她失了前蹄,慶幸的是她很快就在解脫了。
可是原生的家庭要怎麼解脫呢?
又吸了一口,她轉身斜靠著冰冷的牆壁,想象著自己未來的婚姻,會不會也像母親一樣每天堤防著枕邊的男人,最終被感情逼成了一個瘋子,如果是那樣,為什麼還要結婚呢?如果不碰觸愛情是不是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胸口好像豁然開朗,她有錢有權,為什麼一定要用婚姻來束縛住自己?一個人有什麼不好?大好的天地等著她去敞,不用去猜人心,也不用擔心他什麼時候變心,孤單了就養一隻寵物,拉下好友出去旅旅遊,再不濟,談一場沒有負擔的戀愛……
她吐出煙圈,胸口的鬱氣好像散了許多,抬手把煙按熄在垃圾筒裏,隨即轉身,又不禁愣住。
半晌,她笑道:“不認識我了?”
“畢姐……我沒想到你傷的這麼嚴重。”
畢秋從黑暗的角落裏走了出來,臉上的紗布逐漸的露出來,巴掌大的小臉隻餘下一雙清亮的眼眸粉嫩的唇在外麵,她笑道:“包的嚇人了點,其實沒那麼嚴重。”
畢連城今天的打扮頗為低調,頭上還蓋了一個漁夫帽,但是畢秋眼毒,凡是電視上露過臉的,哪怕再小的明星她都能一眼認出,更何況是她們公司的藝人。
八成是李念讓他來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偷懶,然後再決定要不要殺過來。’
“你今天沒工作?”她邊走邊問道。
畢連城跟在她身後,回道:“有,但是我聽說你病了,就把工作推了。”
“你當著老板的麵公然怠工這樣真的好嗎?”
畢連城跑過去,主動挽起她的胳膊:“我明天會加班補回來。小心。”
畢秋還是不習慣別人的碰觸,想要抽手又感覺有些刻意,隻得加快了腳步。
兩人回到病房,畢連城跑過去,把被子掀開,又把枕頭拍平。
畢秋椅在門邊,看著他像小狼狗一樣忙前忙後。
“畢姐,來,慢一點。”
畢秋被他扶到床邊,爬上了床。
“別忙了,一會有護工打掃。”
畢連城這才停下手裏的工作,拉了椅子在她麵前坐下。
一袋子的大蘋果,他選了一個最大的,開始削起來,動作熟練。
“你是家裏的獨子?”畢連城這照顧人的習慣並不像是後來才陪養出來的。
“恩,家裏還有個爺爺。”
畢秋一哽,她隻記得資料上寫了他的學曆,其它的真沒注意,不禁有些抱歉道:“對不起。”
畢連城倒是一臉的無所謂:“爺爺對我很好,從來不缺我吃穿,我也很爭氣,不但考上了心儀的學校,還做了明星,我昨天才幫爺爺買了一個輪椅,他高興壞了,一直在電話裏說他有個好孫子。畢姐,吃。”
他的口氣始終平淡自然,畢秋也不好他的父母去哪了,隻是莫名的有些心疼。
接過蘋果,她哢的咬了一口:“那你要努力了,將來你會越來越紅,但是陪爺爺時間就少了。”
“我會把爺爺接過來和我一起住。”
畢秋伸出手,在他頭上拍了拍,由衷的感歎:“好孩子。”
手沒撤,卻被人抓住,畢連城不知從哪變成一個指甲刀:“我幫你剪剪指甲吧。”
畢秋征了征,畢連城己經開始剪起來。
他的動作始終很小心,略長的流海劃下來,遮住他漂亮的眼眸,半晌,他吹了吹,把手輕輕放回去:“剪好了。”
畢秋把手舉起來,剪的真好,圓潤幹淨。
“我之前在美發店打過工,沒什麼經驗所以什麼都要做,隻要能把顧客哄開心我就有提成,一個月的提成可以交夠我一年的學費。”他抬起頭,衝著畢秋微笑,笑容即乖巧又甜美,“畢姐,其實,我第一天見麵就知道你是畢總,新人進入公司總得先了解公司的情況,畢總雖然神秘但網上還是有你的照片,當時我就在想,畢總怎麼會是這麼年輕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很多人告訴我要離你遠一點,因為你很專製,又身纏緋聞,總是對男藝人下手,可是當我見到你,我就知道那些東西都是假的……”
畢秋慢慢的將嘴裏的蘋果咽下去:“是李念……讓你來的?”
“我在停車場沒看到你的車,問劉哥他也不知道,後來遇到你的秘書,她說你住院了,”他拿過麵巾紙,拉過畢秋的手,幫她一根根的擦起來,“李姐不肯告訴你住在哪一間,我就一間病房一間病房的找過來,本來打算再找一遍,結果聞到了煙味,莫名的就想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你。”
畢秋想說不用擦了,可是男孩的動作仔細而耐心,她完全開不了口。
他突然笑了下:“我騙你了,爺爺對我並不好,我也沒讓他驕傲過,小時候父母離了婚把我丟在爺爺這,我哭著找媽媽,一個人離家被人抓到好遠的地方,一年後才找回來,爺爺覺得我是養不熟的狼崽子,始終對我不冷不淡,我腦子並不聰明,拿不到好成績,隻能打工賺學費,我想演戲不是因為我喜歡,因為我想賺錢,我陪客人聊上兩個小時能賺到十元錢,爺爺一瓶酒就花掉了,我隻能聊更久,每天都在想怎麼哄人們開心,後來我想,即然都是哄人開心,為什麼我不做明星呢?”
他的動作終於停了,紙巾從手裏滑落,他卻沒有鬆開她的手:“畢總,我想紅,但是我沒有天賦,我能想到的唯一捷徑就是你,我知道你不屑這些,但是我很幹淨,我的體檢單就在背包裏,隻需要一年,請你把資源給我,我願意陪你一年。”
畢秋卻是抬起頭。
房門虛掩著,南黎川高大的身體半倚在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