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蕭天佑還是沒有離開,看了裝睡的蘇瑾雲半晌,他低沉著聲音道:“你就真的這麼恨朕麼?”
蘇瑾雲仿若真的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自是不會回答他的話。
隻是緊閉著的眼睛卻是難受的很。
宸元太妃死時他的誤解,琛兒死時他的不作為,她不願時他的強迫,這一切都讓她深感無力,她恨嗎?
不,她不恨他,她隻怪自己,為什麼不能自私一點,為什麼不能心狠一點。
如果從她知道他和姨母有染的時候開始,從她入宮開始,她便竭力阻攔,那麼是不是一切就會改變,不會有安寧,他們之間的事情也不會被發現,那姨母便不會死。
如果她能守住自己的心,能堅定自己不願早點懷孩子的決心,那麼便不會有琛兒,更不會讓琛兒在後麵被下毒時那麼難受。
如果她能大膽的表露自己的喜好,拒絕蕭天佑和昭和夫人借用佟成的請求,那琛兒是不是也不會死?
這一樁樁一件件,總是在她心中盤旋,若說蕭天佑有錯,那她自己便是幫凶!
眼睛逐漸濕潤,打濕了眼睫毛,從眼角留下。
看著她這樣子,蕭天佑也是愣住了,伸手拭了拭她眼角的淚水,而後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既是如此,朕如你所願。”
蕭天佑走了,直到新年前都沒有再踏足鳳儀宮,而宮裏的熱鬧卻並沒有因為鳳儀宮閉宮而減少分毫。
秦婕妤還是每天都會去陪蘇瑾雲說說話,而後將宮裏發生的事情說給她聽。
“上次惜小媛衝撞三皇子導致三皇子受傷,皇上一見到三皇子的傷口便出言訓斥了她,而後將她禁足了,又賜了宜貴嬪和三皇子一大堆賞賜算是安撫了。原以為這事便也過了,哪想到宜貴嬪還一直記得,今日去怡蘭軒大鬧了一場。”
蘇瑾雲淡聲說道:“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傷了皇子便是大罪,而皇上卻隻是將惜小媛禁足訓斥幾句,宜貴嬪心中自然是不甘的。”
章玥珊本就是吃不得虧的人,惜小媛衝撞她,還傷了三皇子,再加上蕭天佑明擺的袒護,她對惜小媛的怨恨卻是隻會更甚。
“可不是,聽聞今日過去還賞了惜小媛幾棍子,若不是馮修容既是趕到,惜小媛怕是也沒命在了。”秦婕妤笑著說著今日發生的事情。
她聽蘇瑾雲的話,沒有幹預後宮的事情,至於爭鬥方麵,她隻悠然過自己的,所以偶爾一些摩擦便當鬧劇看了!
“這宜貴嬪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腦子,這般一鬧,皇上隻會更加憐惜惜小媛,看著吧,指不定馬上就要晉位了。”蘇瑾雲搖搖頭,這般會惹事,她還真怕她也沒有那個耐心去一直護著她。
秦婕妤聞言看了蘇瑾雲一眼,而後笑道:“娘娘這般懂皇上的心思,為何就不替自己考慮下呢?”
蘇瑾雲淡然一笑:“現在的生活,本宮也挺喜歡的。”
悠閑自在,沒有壓力,沒有責任,什麼都是隨著自己的喜好。隻是她沒有說,有時候還是覺得心中空空的,好像需要有什麼來填滿。
秦婕妤在離開前似是不經意般提起了秦峰的現狀:“皇上的賜婚聖旨已經下了,但是哥哥沒有接受,皇上下令讓哥哥休息一段時間再去上朝。”
蘇瑾雲愕然看向秦婕妤,她沒想到秦峰竟然敢抗旨。
一顆心不知為何砰砰跳了起來,但麵上卻是毫不顯露,隻做驚訝狀:“為何?”
秦婕妤看著自己的手帕,上下攪動著道:“說是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
蘇瑾雲眼神一閃,看向秦婕妤道:“本宮曾聽皇上提起過你父母的冤屈,或許他是想著先替你父母翻案吧!”
驚訝的看向蘇瑾雲,秦婕妤苦笑道:“哥哥進宮時我問起他,他說的便是這個原因。”
蘇瑾雲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良久,秦婕妤笑道:“其實我知道,陷害我父母的就是章相,如今章相已經死了,曾經被章相陷害的官員,案子也在陸續重新審理,我父母的案情很快就會大白於天下,他不願接受聖旨,不過是心中有個人罷了。”
說到這裏,秦婕妤不由看向蘇瑾雲,然而蘇瑾雲卻是伸手去端茶,避開了她的視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那條路也隻有自己走下去才知道是對是錯,時間一長,便會知道自己要選擇的應該是哪條路。”
茶水入口,沒有之前的香冽,反而帶著淡淡的苦澀。
她的路便是要她自己走,一路荊棘,一路孤獨,沒有人能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