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的眸光沉了下來,眼眸中滑過的一縷暗光很快便消失在眼角。
她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說起來這段時間蘇氏一直辛苦哥哥打理,如果哥哥趕時間開會就不必特意把我送回蘇宅了,我跟你一起到公司看看吧。這麼久沒有接觸工作上的事,感覺都有點陌生了呢。”
許瑋庭嘴角的笑意一頓,連忙端起咖啡杯掩飾住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慌亂,雲淡風輕的說道,“最近都是一些比較繁瑣的小事,你的身體還不太好,應該多休息休息。”
“可是……我身為蘇氏的合法繼承人,一直沒有露麵主持大局,我擔心公司上下會人心不穩,如果再有些捕風捉影的傳言流傳出來,對公司造成的負麵影響不可估量。”她咬了一口三明治,步步緊逼的試探著。
“沒事,你放心。畢竟這些年來我一直跟著蘇叔叔學習,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辦的妥的。再過一陣子你身體完全恢複以後,我一定盡快安排儀式,宣布你正式接手蘇氏。”
他的語氣中顯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急躁,麵對蘇向晚,每次說謊他都會感到無比的心虛,可是偏偏他要用無數的謊言營造出一副太平景象。
蘇向晚沉吟了片刻,滿意的看到他眼神桌露出的一絲心虛,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哥哥說的有道理,我的確也想再偷一陣子懶,那就要辛苦哥哥了。”
“蘇叔叔在世的時候對我視如己出,毫無保留的教導我,我能為蘇家做點事我心裏也會感到安慰一些。”他揚起眉眼,體貼的盛了幾勺沙拉放在她麵前的碟子裏。
蘇向晚靜默的坐在一旁,聽著他大言不慚的表達著對蘇父的崇敬,暗中勾起一絲冷笑。
一個人究竟虛偽到什麼程度,才能一邊如數家珍般說出他的好,一邊不擇手段的設計謀害他?她看著坐在對麵優雅的用餐的許瑋庭,心裏的寒意更深了幾分。
用過早餐後,許瑋庭便吩咐司機備車,親自驅車往西山公墓走去,路上他們買了兩束白色的小雛菊和一些貢品。
冬天的西山公墓看起來更加蕭瑟淒涼,四周的鬆樹雖然依舊蒼翠欲滴,可是其他樹木卻都已經隻剩一些枝丫迎著寒風搖曳著,就像一位位垂暮的老者,脊梁被壓得低低的。
他們走過石階,在許父許母的墓碑前停下了腳步。墓碑上一對年輕的夫妻淺笑微微,隻是黑白色的照片讓他們看起來有幾分淒涼。
許瑋庭將小雛菊恭恭敬敬的放在墓碑前方的石階上,雖然公墓的工人一直很用心的維護著,可是畢竟這兩座墓碑已經有了一些年頭,所以難以避免的出現了一些風雨衝刷過得痕跡。
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心裏默默的訴說著他這段時間以來的每一個計劃,每一個用心良苦的環節,和他現在輝煌的成功。
他微微側過臉去,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蘇向晚。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眼眸中氤氳著一層淡淡的水霧。
蘇向晚的看著年代久遠的墓碑,上麵散落著一層細細的灰塵,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她的發絲迎風飄著,就像一麵黑色的旗幟。她深吸一口氣,將小雛菊放了下來,心中默默的說道。
叔叔阿姨,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就不要再讓哥哥錯下去了。雖然我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畢竟時過境遷,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仇恨裏。哥哥再冥頑不靈的話,或許我們真的要成為敵人了。如果我們真的會有殊死相博的那一天,還請叔叔阿姨不要怪我。
她將心中想說的話一股腦的在心裏默念著,直到所有想說的話都說完,才微微鞠了個躬致意。
“晚晚,我記得在爸爸媽媽走之前,我曾經跟他們討論過生離死別的問題。媽媽一直是個很浪漫主義的人,她說:等到她年老,跟我爸爸過世以後,就讓我用他們的骨灰栽種成兩棵樹木,栽種在庭院裏。
可是我很自私,我總想有一個精神寄托,欺騙自己他們還在我的身邊,隻是換了一個地方居住,再也不能跟我說話罷了。可是,現在我也想通了,也是我該放下的時候了。
等再過一陣子,我忙完了手裏所有的事,我們就遵從媽媽生前的願望吧。你覺得,栽什麼樹比較好呢?”他的聲音混合著寒風吹進她的耳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