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裹著一件酒紅色的羊絨大衣,裏麵穿著一件寬大的針織衫,長發在腦後隨意的梳成了一束垂落下來,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澤。一陣寒風吹來,她不禁裹緊了大衣,緊走幾步拉開了車門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顧茉莉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溫潤,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濃濃的書香氣息,隻是她看起來似乎消瘦了幾分,隱隱帶著些許憔悴。她一眼便看穿了慕楦澤眼中的憂慮,她輕輕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可是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

他顧不得客氣寒暄,直入主題的說道,“我聯係不上晚晚了,你有什麼辦法嗎?”

顧茉莉聞言也吃了一驚,她沒想到許瑋庭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不過想想也不足為奇,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控製蘇向晚跟外界的聯係也在預料之中。

她沉吟著抬起頭來,“我會想辦法到蘇宅看看晚晚,有什麼消息我立刻告訴你。”

“現在許瑋庭離喪心病狂已經不遠了,我以為他的計劃不過是謀奪蘇家的家產罷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竟然敢做出這種事來。”他眸光定定的凝在一處,散發出來的冷意讓人感覺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我也沒想到,現在說這些好像也沒什麼意義了。”

“方才他到禦山墅向家父提出解除蘇慕兩家的婚約,我想,近幾天來他一定會親自來你家登門拜訪。”他的唇角向上勾了勾,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意。

顧茉莉沉吟了片刻,暗自思忖著,“慕總也不必太擔心,就算他退了婚並且解除了你跟晚晚的婚約,他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大張旗鼓把他對晚晚的情感擺到明麵上來,無論如何他也要藏一陣子。”

“總之,晚晚那邊的情況就麻煩你了。不知道她的處境如何我始終有點安不下心來。”

顧茉莉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不用跟我道謝,將來記得請我一杯喜酒就夠了。”

慕楦澤有些煩躁的點燃了一支香煙,夾在指尖一明一滅,他重重的吐了一口煙霧,聲音略有一絲低啞。“他提出退婚,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畢竟你們已經公開舉辦了訂婚儀式,眾口鑠金,還不知那些好事的人會說出什麼話來。”

她秀氣的眉輕輕上挑,“慕總不用擔心我,我們顧家好歹也算是個世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他無緣無故的提出退婚,家父必然會給他一些苦頭吃。至於我……”

她的唇畔浮起一絲有些苦澀的笑意,“我先是顧家的女兒,隨後才是我自己。我的婚姻注定是一場跟利益糾纏在一起的政治婚姻,娶我的人也不過是看上我的家世而已,有沒有被退過婚誰會在意呢?”

慕楦澤沒想到她看的竟然如此通透,安慰勸解的話此時看來都無比蒼白。他感激的看著顧茉莉,“多謝你幫我跟晚晚,以後有用到我慕楦澤的地方,我絕不推辭。”

“慕總客氣了,我說過,將來記得給我一杯喜酒就夠了。”說完,她對慕楦澤微微頷首,推開車門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顧家。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過,她嬌小纖弱的身體將大衣裹得更緊。

慕楦澤悶悶的猛吸了一口香煙,灰白色的煙灰順著他的指尖彈落在車載煙灰缸裏,細細小小的一截煙灰散落開來。

而另一邊,蘇向晚對許瑋庭登門禦山墅退婚的事還一無所知。父母驟然離世的消息直到現在她還難以接受,她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整天都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當中,每一次合上眼睛之前,她都在默默祈禱這是一場噩夢。

可是每次當她重新睜開眼睛,都不得不重新接受一次父母離世的消息。

短短一天的時間,她看起來就憔悴了許多。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水潤柔軟的唇也起了些許幹皮,明媚的雙眸黯淡了許多。她懶洋洋的看著窗外的日升日落。

看著夜色漸濃,看著房間中的光線逐漸暗了下來。這些天來,她的淚水似乎早已流幹了,眼眶幹澀幹澀的,想哭又哭不出來的這種感覺就像胸口壓了一塊碩大的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蘇向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眼微微發脹,可是就是哭不出來。她用力咬著柔軟的枕頭,有種想要大聲哭喊出來的衝動。如果上天能給她多一點憐憫,就把她一起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