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二，誒...就這樣，慢慢試著往前走。”
複健室裏，女護士攙扶著張默瞳，一步一步的邁著步子來回走著。
明天就是大學報道的日子，可默瞳不得不晚兩個星期再去。一來她無法參加軍訓，二來...自從得知自己真正的病情，默瞳心情一度萎靡，越發的不願與外界溝通，隻想把自己封閉起來。
忽然間，房門被猛地打開，董城大口喘著粗氣，一個勁的跑到默瞳麵前。
“阿瞳，我喜歡你。”
三天前。十五中操場。
孫陌恬和董城坐在觀眾席上，卻是一言不發。看著身旁人嚴肅的表情，孫陌恬大概也猜到了...董城接下來會跟她談些什麼。
許久，董城抬起頭，喝了口水道，“其實...你還喜歡蘇優那小子對吧？”
孫陌恬聞言，想要否認卻如鯁在喉，而董城扭過頭來，又道，“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許我們都錯了，或許一開始...我們就不應該...”
“不，你沒有錯，”孫陌恬這才急著回答，“是我...是我一直都在動搖，無論是在香港碰到他的時候，還是他現在回來，我沒有辦法完完全全的忘掉他。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
董城長歎一口氣，“阿恬，不必道歉，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反倒是我現在才發現，對你的感情，也許根本就不是愛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已經把你當做親人來看待，這樣太自私也太混蛋了，你要恨...就恨我吧。”
孫陌恬靜靜聽著這番話，苦笑著搖搖頭。其實她早有預料，就算當下真的聽到董城親口說出來，倒也毫不難受。畢竟彼此都愧對對方，如今都好好坦白，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兩人從觀眾席上下來，走上跑道，遠處的一對小情侶還在追逐打鬧。孫陌恬看著他們欣慰的笑著，問董城道，“呐，以後...我還能把你當哥哥嗎？”
董城溫柔的笑了笑，摸摸孫陌恬的頭，“當然可以。去了大學，你盡管跟別人說我是你哥，準沒人敢欺負你。”
“哈哈哈，誰會欺負我呀？才沒有人呢。”
董城閉口不語，忽又問道，“話說阿瞳她...怎麼樣了？”
聞言，孫陌恬頓了頓，“她知道了，她知道她得了腦萎縮。現在...應該每天去醫院做複健吧。”
董城緩慢的點點頭，“希望她的病情...別惡化得太快，還這麼年輕。”
孫陌恬跑到前麵去，背過身來麵對董城道，“我知道你真正喜歡的是她，去告白吧！”
“誒？”
“去告白吧哥哥！大聲說出來，說你喜歡她！”
張默瞳驚詫的看著眼前人，絲毫沒緩過神來，遲疑的問道，“你...你說什麼？”
董城一把將雙手搭在默瞳肩上，大聲嚷道，“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張默瞳，我喜歡你！”
默瞳嚇得不停後退，護士趕緊把她扶到一旁坐下，道，“你們...先好好談談，有需要再叫我。”
待護士離開，默瞳這才開口，“嗬，你開什麼玩笑啊？阿恬呢，你就不管阿恬了嗎？”
董城走到默瞳麵前蹲下，抬起頭道，“我已經好好跟她談過了，她要等蘇優回來，而我...我今天來就是要跟你說，我......”
“別開玩笑了！”默瞳猛地打斷了他，苦笑著側過頭，眼裏卻開始醞釀淚水，“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走路走不穩，喝水吃飯手抖得不行，我甚至...甚至開始記不清很多事情，我就快是一個半殘不廢的人了！”
“阿瞳，你不要擔心，”董城緊緊握住她的手，“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還有我，我陪著你啊。”
“走開！”張默瞳一把甩開董城，背過身去，“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要你來看我笑話，我這種人...還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董城站起身來，看著她的背影道，“阿瞳，你好好聽我說，大概從十五中奶茶店遇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你知道你全身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你的那雙眼睛嗎？是那樣的堅定、清澈，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沒有一點雜質。你是那樣的勇往無前，敢作敢當又愛憎分明，就是這樣的性格，讓我喜歡了這麼多年。”
張默瞳聽言慢慢轉過身來，兩行淚已然落下。
董城再次在她麵前蹲下，篤定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我為什麼不去選擇一個健康的女生，而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可我告訴你阿瞳，我就是願意。正是因為喜歡你，我才心甘情願留下來照顧你，無論這需要多久，就算是十年、二十年，我也願意。”
“董城...你傻不傻啊...”
董城搖搖頭，竟也紅了眼眶，“隻要是為了你，我都願意。讓我陪你一起到老吧，無論是以什麼身份。”
語畢，董城將默瞳緊緊抱入懷中，默瞳不禁小聲抽泣起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份期待已久的幸福，竟是以這種方式到來。盡管來的遲了些，可她還是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