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桌上的氣氛越來越壓抑,薛誌山急忙開口說:“要不然還是我去取吧,正好看看迎花睡著沒。”
說著他就起步往茅屋中走去,沒想剛走兩步就給突然而至的蕭雪給攔了下來。這令他不由得脖頸冒出一層冷汗,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說:“公主...你,你什麼時候!”
他確定自己走的時候她還穩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呢,可為什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自己跟前了?難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還是她也會功夫!
思及到此他的大腦就迫切的勒令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了。
蕭雪擋著他的道兒卻不說一句話,既不回答他的話也不說是讓他進屋去拿酒還是不讓。
她隻顧在那裏站著,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那端坐的沉靜男人。
終於,那一直安靜坐著的男人深歎口氣站了起來,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撐著桌麵很長時間才開始邁動步伐。
在經過蕭雪的時候他隻說了句“時間長點”便朝著茅草屋中走了去,屋門一關外麵的人便再看不見他的影子。
“嗬,時間長點”,蕭雪獨自喃喃他的話,“狼尾巴露出來了吧。”
薛誌山卻沒有聽出其中意思,趕忙接話,“那火爐子不旺,鍾副統領是說這酒要熱的時間久一點。”
此時的蕭雪像是被人抽了筋骨般難受,她麵無表情的繞過薛誌山回到桌旁坐下,呆呆的望著桌中央那隨著清風微微搖擺的火光發愣,心中卻突然沒了做好事的喜悅。
不知不覺中是一雙手進了她的視線,端著酒壺在給她倒酒。
蕭雪望一眼那映著昏暗光線的茅草屋,心中忽然很是失落,然後一閉眼淡淡地說:“薛誌山你也坐下吧,我與你...我們好好聊一聊吧。”
“是。”薛誌山雖是心中疑惑卻也轉身入座,順手將燈盞上的火苗子挑挑,火苗跳的更高了,照得人臉燙。
身旁沒了他,此時的蕭雪終是又恢複了一貫的冷靜與自持,一層無形又厚重外殼再次披於她的身上,大腦清醒了,心也平靜了許多。
可竟連右手那好長時間未曾找來的抽痛感也回來了!
右手上那突然而至的抽痛感令蕭雪周身一震,她強迫著自己不要表現出異常神色,竭力控製右手的顫抖,左手緩慢而果斷的伸到右手袖囊中去,轉瞬一個小巧的紫色尖嘴瓶子便滑入了她的手中。
來不及顧忌薛誌山那灼灼的目光,她急切的拔掉瓶塞,一粒桃胡般大小的紅色藥丸便旋即滾入她早已布滿汗漬的手中,那周身紅色的藥丸被火光一照更顯豔紅,仿若一顆縮小了的人的心髒。
“公主,這是...”薛誌山眯著眼睛、伸著脖子要看清她手中的小東西。
這是藥啊,蕭雪說不出話來隻能在心中諷刺的無聲大叫。
我也是有病的人,我也是病入膏肓的人啊,你沒看出來吧,就連他...也還不知道呢。你們都知道那個躺在榻上的女人奄奄一息需要關懷救治、卻不知我已早是無藥可救、生死歸於老天的人了。
蕭雪低垂下眼斂,冷哼一聲將藥丸吞入口中。藥丸的邊角又劃破了她的咽喉,那濃烈的血腥氣味再次順著管道湧了上來,還是一樣的腥臭難忍。
她用袖子捂著嘴咳嗽,那一聲起一聲歇的壓抑咳嗽聲聽入薛誌山耳中嚇得他立馬起身說:“公主,我去叫鍾副統領。”
“不許去!”強忍著說完這句話咳嗽聲便像受不得控製似的連聲出來了,扯得蕭雪的身體都在顫抖,光潔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不知過了多久那伴著濃濃腥臭味的咳嗽終是被抑製住,此時的她再將袖子從嘴上撤下,那潔白的紗織衣袖上沾滿了烏黑血跡。
她不動聲色的將手垂下去,桌子底下她的手緊緊的攥著袖角,緊緊地攥著,似是要將它從身上扯下來消弭掉才算甘心。
“公主?”薛誌山試探的小聲叫她一聲。
聞此聲音蕭雪才算是回過神來,她那還掛著晶瑩的雙眸望向薛誌山竟引起了他的悲憫。
悲憫?薛誌山急忙切斷這可笑的情緒,心裏笑自己真是糊塗了,眼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哪裏用得著自己去悲憫同情。
“抱歉,讓你見笑了。”
薛誌山急忙搖頭,“我看公主應是感了風寒,屋裏還有些治療風寒的藥,我去煎了給公主喝吧。”
蕭雪聽此也緩緩搖了搖頭,衝著他微微一笑轉眼又望向那屋門緊閉的草屋中,聲音含著歎息說:“無礙,我回去了自己抓,屋裏那些就留著給迎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