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未到鍛造司,便見宣德大殿的門口站了兩個人。他們便是今日考試的時候作弊的兩個孩子——玄岸和青衫。他們以十分獨特的姿勢站在宣德大殿門口,他們告訴我,這叫做“金雞獨立”不過他們抬起的那隻腳上卻綁了重重的鉛球。
他們倆一見我就開始唉聲歎氣起來。
“怎麼了,不願意看見我啊?”我和氣地問道。
玄岸將身體靠在門框上,顫聲說道:“我本以為陸師叔會幫我們兩個瞞天過海,誰想到你拂袖而去,我師父就親自批閱起試卷。於是罰我們兩個在門口站12個時辰。師叔啊,您害得我們好苦啊······”
我心中有些氣憤,你們不好好學習關我什麼事。現在受罰倒埋怨起我的來了,就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嗎?我將玄岸的身體扶正,冷冷地說了一句:“站好。”
燈盞和小葉紛紛搖頭道:“差不多就得了。幹嘛那麼認真。”
我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不吃些苦頭永遠不長記性。”我轉身對玄岸和青衫說道:“師叔小的時候也經常被你們太師父懲罰,其實為人師和為人父並無差別,你們師父的教育手段是殘忍了些,但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們若是平日裏多用功些,便不會如此了。”
玄岸和青衫諾諾地回了一聲“是。”
向師兄正在書房中批閱試卷,兩片眉毛幾乎擰在了一起。
我輕輕扣了扣門,向師兄抬起頭來,眉頭皺得更加糾結了。他輕輕地把朱砂筆搭在旁邊的筆架上,對著門口說道:“進來吧。”
我立在他的跟前,見桌案上的試卷差不多被他批閱完畢了。心中竟有些過意不去了,我恭謹地說道:“師兄,我來批閱吧。”
向師兄友善地說道:“不必了,我批改完了。”
“你——就會笑裏藏刀。好吧我是來跟您認錯的。”我訕訕地說道:“您了解我的,我隻不過是一時意氣,並沒有別的意思。”
向師兄深深吸了口氣,眼神哀怨憂愁,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不是管束你,而是不忍見你和大師兄針鋒相對,你這樣,大師兄也是如此。你們哪來那麼大的仇恨,不過是為了一個女子而已。說句不該說的,我寧願步師妹從來都沒出現過,至少你們兩個都不必像現在這樣辛苦。”
我欲插言,向師兄抬手阻止了我,說道:“你以為你奪到無雙天翼會很難嗎?我明著告訴你,一點兒都不難。難的是你真有把握複活的那個便是步師妹嗎?你知道魂飛魄散的意義嗎?在我眼裏,你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17k首發)
他的話擲地有聲,卻無比的殘忍。一個將死之人唯一的希望,就這樣被他的一番話給殺死了。
我何嚐不知魂飛魄散的道理。但我認為構成步纖塵生命的元素未變,即使她換了樣子與秉性又何妨。我最終的目的不就是讓她活著嗎?
我不信命運,隻信因果。並且我一直認為,隻要付出了的就一定會得到回報。哪怕命中注定的悲劇人物,冥冥之中總會遇到峰回路轉的時候。就像躲了一萬年的彤夷,她守著殘破的魂,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最終還是熬到了雲開月明的那天。
那麼步纖塵為什麼不可以,她與彤夷一樣死於大義,就不能同樣得到福報嗎?我相信步纖塵一定有一縷魂魄始終在等待,或許等待救贖,或許等待超生。我要做的隻是將她的魂魄補齊,讓她主宰自己的命運,不再被世俗道義所逼迫,如此而已。
在此之前,我必定要掃清她前方的障礙,不管向師兄怎麼看,我也不管季無憂怎麼看。總之,我不能再一次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