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心結難解芥蒂生(1 / 2)

我最多會想一想琉璃魄的問題,沒錯我就這點兒追求,所以我這輩子都成不了思想家。

但是小葉可以,他的思維之廣闊,想象力之活躍,最是令我望塵莫及。但是話說回來,我覺得小葉就是吃飽了撐的,或者太寂寞。要是把他丟回人間,光是溫飽問題都夠他費心勞神了。那時他可得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做妖,還是做人,沒有第三種選擇。

小葉糾結著他的糾結,我無聊著我的無聊。左右是誰也不影響誰,但事情似乎總是與我的期望相左。

月隱穀近日門庭若市,那些人倒不是來探望我的,而是探望桃林中桃子來的。按理說,這月隱穀是我的,桃林也該是我的,所以那些探望桃子的人不得不順便探望一下我。我實在疲於應付,但仔細想一想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至少說明我的人品比以前有所增加。

“穀主,外麵有個人說要見你。”小葉在門外吆喝道。

我無力地倒在搖椅上,不耐煩地朝小葉說道:“讓他去摘桃子吧。不用來看我。”我把頭埋到錦被中,假寐,想安靜一會兒。

“可是······”小葉為難地說道:“這一位你不得不接見了,可是一位大人物。”

我有氣無力地從搖椅上坐了起來,錦被從身上落了下來,堆在大腿上。這樣迎接那所謂的大人物是不是有些失禮?

舉目瞧見一位巧笑倩兮的妙齡仙姝,那女子白衣紅裙,身姿生得窈窕,行走起來如一陣清風,她皮膚也白皙,與臘月的霜雪無異。

小葉調笑道:“那麼穀主,我先回避一下?”

“回避你個頭啊,我還有吩咐呢。”我命令道。我轉身,溫和地跟那仙子寒暄道:“不知姐姐是哪家的仙子?”

那仙子看了看小葉,又看了看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先生當真看不出來我是燈盞嗎?”

什麼?我仔細端詳了一陣,確實覺得她有些麵善,察覺失禮我迅速收回目光。

我淡淡地說:“聲音倒是蠻像的,小葉你怎麼看?”

小葉篤定地說道:“依我看,她就是燈盞同學。”

那仙姝“咯咯”地笑了起來,把我最開始對她的那一點好感破壞得淋漓盡致。我這才確定,這便是燈盞無疑。

“回來就好。”我平靜地說道。自從知道燈盞被玄醫正道除名的原因之後,我每次看見她,都會想起那些死去的仙友。我在理智上可以原諒她,但在感情上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我有時候會想,若這世上從未有過燈盞此人,那麼傲天現在活著,幾萬神眾現在活著,步纖塵也活著。而我無論生死也不會這麼辛苦。這樣想對燈盞來講很殘忍,但我總是會做這個假設,然後唏噓不已。

燈盞察覺我的神色有異,怯怯地問道:“先生為何不問問燈盞,臉上的紅印為何消失?”

我強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敷衍道:“可喜可賀,你不但大難不死,並且恢複了相貌。”

我不是不願意和她聊天,而是不知該怎樣麵對她。也許我需要一些時間,來原諒,來寬恕。但我終究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又是一夜清冷如水,聽雨閣的燭火昏暗,月色撒到窗前,留給窗欞一抹詭異的慘白。桌上隻一個酒壺,孤零零地立在那裏。

我摩挲著琉璃瓶,出神良久。那琉璃瓶身泛著暖暖的黃色,暖進心裏似一種久違的慰藉。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我盯著琉璃瓶問道,周圍靜謐不可能會有人回應。我不禁自嘲道:“我想站在你的立場思考一些問題,可是我從來都不知你心裏想些什麼。你說要聽我的解釋,可你卻·····”酒酣觸動情腸,淚水滴在琉璃瓶上卻沒有熄滅那明黃之光,光暈中尋不到故人顧盼生輝的雙眸。

總想為她勾勒一副丹青,但是一旦落筆便回憶起她離世的痛苦神情,我再也不忍心去看,也不舍得觸碰那回憶,這丹青我始終都沒有完成。

“你要我一個解釋,我時時刻刻都想解釋給你聽,你能不能聽一聽······”我抱著琉璃瓶,縮在沒有月光的角落,靜靜地待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