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三界混亂,上仙師空順從天命下界拯救無辜生靈。但見一道耀眼白光蓋過人間層層積雪,這個如呼嘯而過的風雪般無拘無束生性冷淡的仙尊,第一次踏上人間的土地,唯恐純白仙袍染上紅塵喧囂,用純玉發冠綰住如月華般流泄的墨黑長發,額頭的半月天眼不時散發出銀光,放眼望去人間生靈塗炭,微微一皺眉仿佛天地為之悲哀,仙風過處道骨傲然。
白雪皚皚屍骨未寒,師空直皺眉,淩空而起微微一袖手,淡漠的白袍掀起漫天晶瑩的雪花,花白了他優雅的墨色長發微冷的指尖。
無辜的雪花掩埋同樣無辜的生命,他的心不禁疼起來。控製也控製不住,不知為何心如刀絞,似是有什麼意外等著他去迎接,冰天雪地中一個冷漠的仙尊逆風飛揚。他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去何處,迎接一個新的未來。
“哇……”一聲無助的孩子哭聲令師空不由自主駐足,看到一個小臉蛋凍得發紫的嬰兒幾乎就要被沒完沒了的雪花掩埋,俯下身認真觀察著這個小女嬰,捏了捏這個孩子的小臉蛋。
她不哭了,仿佛生來就懂事,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對他粲然一笑,純潔無暇的笑容直擊他的靈魂。他本是天地靈氣所化,活了二十多萬年無情無欲無念的上仙,自然也沒有善心。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凡人的笑容,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似乎心裏有什麼地方癢癢的,令他挪不開腳步,蹲在女嬰麵前一動不動,像是在看戲一樣。這個孩子以為自己就要被拋棄了,淒慘無助的哭聲響徹他的耳膜。
“哭什麼?”師空輕輕握起小女嬰的手,握住的卻是稍縱即逝的冰冷雪花,發現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被野獸咬過的牙痕,遠方一隻渾身雪白的狐狸淩空而起,嘴角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跡。
漸漸被冰凍的傷口一如稍縱即逝的生命,終於,她慢慢慢慢閉上了朦朧的淚眼,卻還想再看一眼他如玉無暇驚為天人的側臉。
人間太多這樣的悲劇,他能做的隻是解下隨身的披風,把小女嬰裹得嚴嚴實實,轉身就走。身後又傳來無辜的哭喊,他走不動了,回過頭,她也在看著他,用盡生生世世的運氣,換來他張開雙臂把她擁入懷中。他身著的純白仙袍溫暖如夏日暖陽,帶著她流轉了歲月改寫了春秋。
就算是有個伴吧,師空這樣和自己師父說,抱著女嬰回到自己的太微殿內,坐在遊仙崖瑤光台天璿陣的中央,麵對一池平靜的蓮花,把這個孩子放在腿上,細細端詳著她可愛的容貌,不時捏捏她的小臉。除了搖曳的蓮花和淡漠的他,她是走進他無盡生命裏的所有意義。
“我叫師空。”師空麵無表情,他從來都是這樣表達自己。師空聽師父說,自己是遊仙崖周圍的天地靈氣所化,被師父碰巧看見了撿回來的,因此他叫做師空,師父的師,空無的空。
“你是個凡人,來,多吃仙丹……”
師空拿出煉製好的長生丹養顏丹清骨丹塞到小女嬰嘴裏,也許是丹藥太苦了,她竟然吐了出來,眼睛大大一臉無辜望著他。
“你這孩子,這是仙丹,吃一顆便可延壽五百年,凡人一世求之不得。”
師空施法在長生丹表麵裹了一層糖,長生丹很快進了小女嬰的嘴裏肚子裏。小女嬰又舔了舔嘴唇,沒有糖吃就吮吸師空的手指,燦爛的笑容都是天真貪吃的模樣。
“還要嗎?”師空拿出一瓶辛苦煉製了千年的仙丹,一顆一顆塞進這個孩子的嘴裏,她在幾分鍾之內全都吃完了,臉上笑得甜甜的,紅色的小肚兜鼓鼓的。
“睡吧。”自從遇到她,他最怕小孩子哭了。每每施法讓她入睡,她也真的依偎著他的胸膛安然入睡,在他溫暖的懷抱裏沒有風沒有雪沒有人情冷暖沒有世事無常。
師空見小女嬰睡著了,就這樣抱著這個孩子,在瑤光台上盤腿而坐靜心修煉,從滿池蓮花隨風搖曳的輕微響聲中回過神來。這個孩子竟然醒了,正睜大眼睛望著他,一下子哇哇大哭。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替她裹緊披風,那本是他的披風。她躺在他的腿上舒服得不能再舒服,為什麼還要哭?
“孩子,你是不是又餓了?”師空思索片刻,施法掠起一株蓮花,剝開裏麵的蓮子,用一層糖裹著蓮子塞進這個孩子的嘴裏。她又舔了舔嘴唇,他最怕她這個貪吃不飽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