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隱元洞明天心現 邪魔妖道人間生(1 / 3)

有詩曰:

紅塵濁世無已時,人間幾度輪回。情仇愛恨轉頭灰。

黃泉多少路,幽魂何時歸。

烏飛兔走清江畔,鳥語花香無為。一曲哀愁君莫悔。

浮生須歡盡,休顧鬼神催。

——《臨江仙》

詩又曰:

離山千丈萬丈,苦海來難去難。聶明水通天地,秋墳百世淒涼。

永貞千載民安,北鬥七星微殘。隻道魔起亂世,誰知妖生北方。

——《謫仙怨》

永貞九九零年,歲在庚寅。這片廣袤大地自上一次正魔大戰後,民眾於廢墟中建起永貞國,烏飛兔走,轉眼間國泰民安已近千年。這片大地叫聶明大陸,隻因這片陸地上有一條聶明江,江水起源於西南方的離山蜿蜒穿過一條橫貫南北的長龍山脈,流向東北方一個名叫苦海的大湖泊,再由苦海向東流向東方的無垠大海。正是這條聶明江蘊孕育了這片大陸的人類文明,繁衍生息,發展壯大,欣欣向榮。

三月初一日夜,永貞國都坤城皇宮觀星台。

觀星台身上小下大,形似覆鬥,用水磨磚砌造,高三丈,台麵呈方形,其上有一六尺高的漢白玉石碑,碑上刻著幾個金色大字:

晝參日影,夜觀極星,以正朝夕。

碑旁站立著兩人,一人頭戴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有道骨仙風,另一人則一身黃袍,頭頂冠冕,儼然是位君主。這兩人正是永貞國的國師丘處一和國君萬明誠。兩人關係不僅是君臣,亦是摯友。丘處一年輕時是青明門數一數二的弟子,一身三清心法運用自如,後因青明門中勾心鬥角的掌門之爭而主動退讓,雲遊天下,與身為永貞太子的萬明誠相遇。當時兩人打了一架,這架一打就是三天三夜,兩人打累了睡,睡醒了接著打,循環反複,竟是不相上下,誰也贏不了誰。三天後兩人便成了摯友,惺惺相惜,相見恨晚。後來萬明誠繼承皇位,丘處一成了國師,輔佐他治理天下。兩人年齡相仿,如今都已年過半百。

朔日之夜,天空無月,深邃的夜空中繁星點綴,清晰可見。時有清風拂麵,夜色下的草地、花從、樹林閃動著螢火,此起彼伏。兩人默然仰望星空良久,偶爾交談隻言片語。突然,兩人不約而同轉頭相視,麵帶驚異之色,馬上又抬起頭望向星空,目不轉睛看著北鬥星方向。隻見北鬥星鬥柄尾部瑤光星延伸處有若隱若現的光圈如漣漪蕩漾開去,常人若不細看難以察覺。此情此景持續了大約一刻鍾,而後便再無光圈出現,卻在原光圈中心處多了兩顆星沿柄尾方向排列,仿佛是將北鬥柄加長了。而令人難以察覺的是,原來的七星相較之前似乎暗淡了少許,由於這個變化過於微弱,他們兩人也沒能夠注意到。

“處一,你可認得這兩顆星?此星相有何說法?”皇上萬明誠仍舊盯著天空中的北鬥星,若有所思,麵帶一絲憂慮之色。他在位這些年,隻要天氣允許,幾乎每月初一日的夜晚都會在觀星台觀望天空繁星,今晚這樣的異相卻是頭一回見,也從未在星卜書中見過這樣的描述。作為一國之主,他算得上個難能可貴的明君,心係天下蒼生,而且這天空星相也確實怪異得狠,極可能是不詳之兆,他心有不安實是在所難免。

“啟稟皇上,臣對這兩顆星略知一二。眾所周知,北鬥星有七顆,但處一曾見一古書中記載說北鬥實有九星,七現二隱。七現星即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二隱星名為洞明、隱元。二隱星長年隱於夜空,肉眼凡胎不可見,因此北鬥九星之說被世人所棄,而此書亦在世上銷聲匿跡。如今此二隱星現於夜空,可見北鬥九星之說不假。至於為何二隱星突然顯現於夜空,臣亦不知其中因果,但心中卻有一些猜想,不知當不當講。”國師丘處一說到這,停頓下來,陷入了沉思。

“但說無妨,此時此地就你我二人,不必太過拘泥於禮數,你我這麼多年情誼,你竟還如此拘束。快快說來聽聽。”萬明誠有些憂慮,有些焦急,有些擔心真是什麼不詳之兆。

“臣以為,北鬥九星,七現星屬陽,二隱星屬陰,如今隱星現於世,應是陰邪之氣加重之征兆,恐怕邪魔妖道將興於世。但二隱星與七現星呈九星連接之態,此乃正氣浩然之相,應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不勝正也。此解不知皇上以為如何?”說完,丘處一側身向萬明誠微微拱手。雖然皇上讓他不用太拘泥於禮儀,但多年來已經養成了習慣,畢竟對方是一國之主,身上或多或少總有股君主威嚴。

丘處一看皇上臉上仍有憂慮色,眉頭緊鎖,顯然心中有所不安。他覺得為天上星辰變幻而憂心是多餘的,因為那是玄而又玄的東西,世人少有看得真切的,不管是何征兆,或好或壞,該來的總會來。於是,他接著說道:“皇上,古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今這星相雖現,卻是吉凶不明,皇上也不必過於憂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思索了片刻,萬明誠也慢慢放鬆下來,說道:“聽你所言,似有幾分道理。”他又盯著看了許久北鬥九星相連之相,雙手交叉在身後,接著道:“永貞自建國以來,天下太平近千年,雖偶有小魔小妖興風作浪,卻都被正道之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滅。人間正道興盛,青明山的青明門,東陽山的東陽寺,長龍山脈與聶明江相交處的長龍山莊和水心閣,還有中虛城朱家,夏遠城淳家和連家等等,哪一個不是正道頂梁之柱,還有朕的萬家,受天下正道偏愛被推舉為正道領袖,豈會弱了不成,若有妖魔敢為禍世間,朕必身先士卒,滅了他們不可!”他說著說著,心中的憂慮漸漸變成了豪邁之情。

“皇上所言極是,處一可是領教過皇上的厚土神功的,當真是深不可測,無可匹敵。”丘處一趁著萬明誠豪邁的勢頭,誇耀起他來,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歡娛。

萬明誠一聽便樂了,笑道“哈哈哈,處一你何時竟也學會了拍馬屁了,朕何時在你的三清心法下討過便宜了?哈哈哈,看來你是皮癢了,來來來,我們這就過幾招。”

“皇上,臣實話實說,可並無他意啊。況且此處非比武場,您看這草木鮮花,良臣美景,若是毀了,著實可惜。”

“你少來,就一招,我們就對一招。來,不準再推辭了。”萬明誠斬釘截鐵地說道,一股君主的威嚴,溢於言表,他們雖是好朋友,但是長年累月的君臣關係潛移默化了他們,朋友這種關係已在漸漸排在其次了。不過這也隻是世俗禮節上而已,而他們之間天長地久的情誼卻如美酒佳釀,時間越長越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