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情何以堪(2 / 2)

遊牧健朗的身軀微微一震,眸色一深,問,“阿念,你說的什麼?”

念槿笑笑,將碗筷放下,道,“我從一出生,便被父皇懷疑是巫女,被他忌憚,被他千萬次想要結果了我,前些時候,他問我,若我是他,我會如何做,江山和女兒的一命,比起來,好像就如那泰山之於鴻毛,如何比的過?”

念槿笑的蒼涼,“生我養我,我的身體裏流著一半他的骨血的親生父皇尚且如此,我又如何去怪罪任何人,怪罪他?終究,我們都是凡人,要怪,也隻能怪是我自己千方百計要撞進他的生命裏,怨不得別人。”

遊牧幽深沉默的望著她,平靜的臉龐,消瘦了不少,顯得一雙明眸尤為的大,黑漆漆的如同那水潤過的磁石。

她年紀不大,卻過早的承受了太多,被至親的人算計謀害,被摯愛的人背叛拋卻,可是她並沒有像旁的姑娘那樣,怨天尤人,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怨過任何人,她的父皇也好,蕭家那位將軍也好。

自始至終,她隻是覺得難過而已,碰到這樣的事情,她有些傷心,有些難過,有些不曉得該如何自處。

遊牧情不自禁握住她的肩,將她抱進懷裏,“阿念,別這樣,我寧可見你哭出來。”

“遊牧,不要想著如何看清我的心,它或許從來就沒有長在我身上過,遊牧,天下間,有太多的東西,是你想要的,如今你的駐足,不過因未得到過,得到了便會失去,隻有未得到,才永遠不會失去,不要再給我任何期許,不要再逼我了。”

“好,我不逼你,”遊牧將她鬆開,“你如今不信我沒關係,阿念,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他並非那樣的好,我會證明給你看的。”遊牧轉過頭。

念槿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低聲呢喃道,“他並非那樣的好,我早便知曉了啊,遊牧。”

如此平靜的過了約莫大半個月,大秦國迎親的隊伍抵達至北漠國的第三天,北漠國大舉操兵,揚言大秦國不守信譽,北漠國二王子親娶正妃,大秦國卻送了位假公主來張冠李戴,如此糊弄,如此不守信譽,實在是有悖盟約,令人不齒。

周邊小國原本一直處於中立態度,如今因蕭慕亦上位,他那樣的年輕又氣魄,又聽聞他可怖的戰場中的鐵血事跡,小國之間權衡再三,皆認為二虎相鬥他們方能夾縫裏生存,若是這二虎勢力懸殊太多,他們也就隻等著被強者的那一國蠶食的命運。

為求自保,諸多小國皆旗幟倒戈,為了阻止大秦國紛紛偏向了北漠國,大家不約而同的認為,幫助北漠國將大秦國的打的喘息不得,正好維持二國之間的實力平衡,好繼續在二虎相鬥中當個漁翁,做個夾縫中好生存的石中花是再好不過的結局。

大秦國蕭慕亦並未登基,隻是攝政,其他一切照常,各職各部各司其職,倒也相安無事,如同秦薛說的那樣,再沒有哪個朝代更替,如蕭慕亦這次篡位這般風平浪靜了。

隻是這風平浪靜,不曉得是不是暴風雨前的風平浪靜。

如今念槿並不關心這個,唯一關心的也不過是擔心團團不要受戰亂的影響,她自小在軍營中生存,曉得那環境的惡劣,對於孩子,是怎樣的艱難。

這一場戰事來的怪異且無理,念槿多半也曉得,左右不過是北漠國原先因戰事吃了敗,需要修生養息,便提出和親來停止幹戈,豈料半路殺出個謀權篡位來。

北漠國的皇權者大約覺得,雖然此刻他們需要修生養息,對於初登皇位的蕭三將軍來說,顯然更加需要修生養息,於是一場醞釀的戰事也便不可避免。

換言之,即使那花轎之內送去的是實打實她這尊佛,北漠國的皇權者依舊可以找到其他的借口起兵,也就是無論如何,這場仗都是免不了的。

世間萬象,鬥轉星移,日升日落間,已是滄海桑田。

這一場仗打了半年之久,誰也沒有料到,竟然會落個打和的結局來,真是個出人意料的結局,令人不得不懷疑,這大秦國與北漠國莫非是覺得聯姻實在是個小兒科,是以玩了一場過家家的遊戲?

令眾多隨眾起哄的小國打醬油的蝦兵蟹將們很是鬱悶,雖然說他們參戰實乃是跑龍套,但跑龍套也是有尊嚴的,你不能讓人家龍套跑的正歡的時候,突然來一個旦角不演了,突然停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