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過她這樣做,竟然間接的害了蕭慕亦,她隻以為那樣,念槿公主或能遵皇命,從此消失在望都城,消失在蕭慕亦的眼皮底下,消失在她能夠接觸到的地界裏。
起初,她也後悔萬分,她也自責不已,隻是人性本身就是偏私的,自責了幾日之後,她終於找了念槿公主的身份這個由頭,將自己從自責中解救出來。
若不是念槿公主特殊的身份,蕭慕亦何至於此,都怪念槿,她是個不祥之人,她竟然還同蕭慕亦有了個五歲的兒子,一想到那張同蕭慕亦像了七八分的稚嫩臉龐,嚴蕎蘿怨憤的想,當初她為了蕭慕亦,逼得自己用了迷香這樣下作的手段,也沒能得逞,念槿公主,她竟然同蕭慕亦在五年前便有了肌膚之親。
嫉妒令她失去了原本的良善,如今想要撤步卻已不知不覺間,泥足深陷,拔將不出了,既然如此,便也就讓她成瘋成魔,總好過獨自一人在閨房內,對月落淚。
“如今這也是唯一能夠救他們的機會了,小公子會長,像足了將軍的模樣,卻不見像公主半分,如今他是將軍的兒子這件事是沒處跑的事兒了,隻能在他娘親這個身份上做文章了,公主您盡可以多思考思考,隻怕這小公子皮薄肉嫩,不曉得宮中那些蠻漢可會因那是皇外孫而手下落情。”
今夜正是十五,月色滿如銀盤,圓團喜慶的懸掛在夜空。
黑沉沉的濃墨色夜空內,黑墨如洗,幹淨的沒有半絲晦暗的星子來惹事,如此幹淨的空幕上,一輪滿月邊,隻得一隻亮晶晶的星子作陪。
阿念,也就是念槿公主,頹唐的坐在桃林裏,那顆桃樹秋千上,眼角幹澀的望著空幕的那盤月亮,描畫走過來,見她樣子不忍打擾,但卻又忍不住安慰道,“夫人,您別太擔憂了,有公子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她懸坐在秋千上,腦中回蕩的是婆婆臨去前的絮絮叨叨,婆婆說,巫卜族人世世代代為皇族卜算天命,受世人敬仰,然而即皇位者卻對巫卜族人諱忌莫深,巫卜族人為他人做嫁衣,到頭來,卻隻得一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即便有心胸豁達的君主,因卜算這一卦象,原本便是一件千變萬化的事情,天命所知,卜算之人便得受反噬之罪,輩了幾輩之前,巫卜族族長卜算出巫卜族將遭遇滅族之災,族長拚了反噬的滔天罪行,將巫卜族人隱匿於巫仙山內,巫卜族人世代受反噬之罪,已經幾代無一男兒產出。
因不忍天下蒼生受亂世之苦,臨去前留下每到亂世,由巫仙山八卦陣卜算出一位巫女入世,解救天下蒼生於亂世。
婆婆說,她的母妃,素瑾便是那亂世之中的巫女,然而她念槿雖是素瑾所生,卻自小未曾習過卜算之術,即便她是天命的巫女,也並無鳳凰助業的能力。
婆婆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未有阻止自己的女兒入世,出了巫仙山,便是卜算到她那可憐見的外孫女命途多舛,不忍女兒唯一的血脈流落,故而拚了反噬的苦楚,前來解救於她。
最終婆婆在念槿命運舛途中,將她帶離了這一片混亂之外,給了她五年的安平,卻也導致自己受了反噬,命絕於長垣村。
婆婆臨去前,受了三隻錦囊交於念槿,命她不可輕易打開,隻能在最危急的時刻才可打開來一觀。
阿念望著天邊那陪伴著月兒的那獨顆星子,念念道,“婆婆,如今,我覺得很危急了,要我如何做?要我如何做?”
描畫不曾料到,第二日再去夫人房內時,夫人已經人去樓空,隻留了一封書信,壓著一張字條,字條上書令蕭慕亦回府後,親啟。
描畫隱隱覺得,夫人這封書信留的有些突兀,一時不曉得該如何是好,最後還是修了封信給行書,心中落定了些,卻仍舊有些惴惴不安。
皇宮內院,瓊樓高閣。
宮外許多如花年紀的女子,豔羨這一方象征高貴的城樓,但這座高閣之內於念槿而言,是一座囚池。
當她隨著福公公輕踏步來到禦書房門前時,那往日窒息的感覺依然如此清晰,皇上轉過身來,老態畢現,念槿撲通跪了下來,“兒臣任性,求父皇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