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遠之臉色驚變,急步過來扶住他道:“幕亦,你受傷了?”他的目光望向蕭幕亦捂著的左臂,“你被刀刺中了?”
蕭幕亦臉色已經浮出青黑,額間的青筋直跳,剛剛極力壓製著,這會兒鬆懈的黯啞著聲音道,“嗯,刀上有毒,遠之……要麻煩你將我送回府了。”
任遠之臉上的看戲神色瞬間消失的徹底,正經的皺著眉,“剛剛為何要這樣強忍著,受傷又不是什麼多丟人的事情。”
蕭幕亦慘笑,眸間滾動著一抹慮色。
任遠之黑著臉道,“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慘的樣子,真不曉得這蘇家千金到底哪裏吸引你了,竟然真的是連命都不要了,怪不得念槿公主……”
他見蕭幕亦臉色已經從青色轉向慘白,住口了,將他摻起扶著向門外走去,蕭幕亦忍了忍,道,“方才我那樣做,是不是很混賬?”
任遠之扛著他,氣喘道,“確實是挺混賬的,剛剛念槿公主那樣子……似乎是很傷心。”
蕭幕亦眸色越漸恍惚,神智已不太清明,宮門前,禁衛軍備了馬車護送各家公子小姐回府。
狀元府內人仰馬翻,狀元郎中的毒很是烈性,以致一向不常露麵的行書也回了府,蕭幕亦被任遠之扛回府裏的時候,他還剩下一絲的清明,他一把搭住行書的手腕,“派人…暗中護住公主。”
傅少城追出來的時候,念槿正一瘸一拐的走的很是吃力,柳翠和小勺子不遠不近的跟著,一隊的侍衛軍尾隨著,皆不敢靠近。
他有些好氣又好笑的走上前,念槿翁聲道:“本宮說了不要你們攙著,本宮好得很。”
“公主當真好得很?”傅少城道。
念槿見是他,麵上的表情更加的哀怨,幽幽的道,“傅少將,這一下你可以使勁的嘲笑本宮了,本宮那些年欺壓你的賬,調戲你女人的仇,趁著今日你大可以神氣的算一算了。”
傅少城摸了摸鼻子,想起當初在軍營時,念槿一身男兒裝,不僅騙了他們這群鐵漢子,還騙走了不少姑娘的芳心。
那個時候她性子愛鬧,相貌又俊俏可人,最重要是因為年歲小,學東西十分快,見別的男子如何哄姑娘開心的,也就裝腔作勢的照做,一張嘴甜的抹了蜜似得甜,哄得那些姑娘都十分喜歡這個小弟弟。
軍中的幾位常一起玩鬧的兄弟常笑說她搶了他們的風頭,將姑娘們的心都劫走了。
傅少城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覺得應該也不會是好大的問題,於是道,“既是連臉都不怕丟了,為何不讓柳翠攙著你?”
念槿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道,“想我堂堂一國公主,被人推摔著了還崴了腳要人扶,這不能一樣的。”
她想起來剛剛的場景,疑惑道,“蘇千金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惹得人家都追到宮裏頭來了?”
傅少城沉思了下,道:“也許她穿的太耀眼了,招人嫉妒了。”
“那你有沒有覺得,本宮抽出鞭子後,那個刺客就突然朝著本宮招呼過來了?”念槿依舊疑惑。
“嗯,她見公主您功夫又好,鞭子還這麼漂亮,也嫉妒了。”
念槿歪著腦袋,“是……是嗎?那她也太能嫉妒了吧。”
傅少城一本正經肯定道,“她就一個唱戲的,自然不比公主心胸寬廣,確然心胸狹窄了些。”
念槿被人誇了,得意的點頭道,“唔,果然還是本宮心胸廣闊,蘇千金占了本宮的打扮本宮都沒有嫉妒。”她又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如果不是蕭幕亦推了那一把,本宮可能已經被她給刺中了!”
她說著,心中灼熱的一燙道,“會不會,剛剛本宮是誤會了蕭幕亦,他其實是想要保護本宮來著?”
“公主,”傅少城聲音冷了冷道,“即使如此,也不必撲上蘇千金還把人摟懷裏吧?公主又自欺欺人。”
“……你說的也是。”念槿胸口的灼熱揮散,有些蔫蔫回道。
念槿並不是那種愛鑽牛角尖的姑娘,很多時候,她確實心胸寬廣,但一旦起了心思,卻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她回了公主府後,越想越覺得蕭幕亦推開她那一撲,實在是撲的十分的突兀,越想,心口的灼熱感又回到了胸膛。
可一想到蕭幕亦摟著蘇千金那眸中的濃重擔憂,飄搖的小心思又跌跌落落撞回了冷涼的胸腔。
如此這般來回幾下,覺得,還是不要自欺欺人好了。
這一次的刺客事件,擾起了整個皇宮內一片軒然大波,何況金枝玉葉的念槿公主還在這場刺殺中受了傷,崴了腳,皇上勃然大怒,大有將一幹人等斬首示眾之勢。
導致這段日子 宮中的宮婢宮仆做事說話都揣著一萬個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黴頭,成了這一場‘浩劫’中的池魚,真真是頂著腦袋戰戰兢兢伺候著。
戲班子裏的其他人馬均被捉進了大內監牢,連探視都不成,時隔多日之後,念槿公主在傅少城少將的陪同下,來到大內監牢提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