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見怪我的直露罷?那是任何藝術也無法描述的絕處!
他像是這時才有機會好生正麵對她。頗費心計地、細加審視這隱沒在陰影裏的人兒。隻能看見她——好長的一披柔軟飄逸的秀發!正趕時下的風流。於風中、肯定是、她會更顯得風情萬種。長發飄然、披肩垂胸,毫無收束地飄飄灑灑。濃黑如墨,又纖細如絲、如瀑直瀉,輕柔如雲、柔軟飄逸,真的很少見。但她這披肩長發、卻也將她那廬山麵目也已隱沒其中!
“多美的秀發!”他忍俊不禁、輕輕挽起那如瀑的秀發,好像要偷窺那隱沒於雲瀑裏的廬山。
“你不會隻是為這頭發產生興趣吧?”她隨手拂去他的手,將讓他感動的頭發重又披肩。男人的伎倆她還不清楚?壇子邊的耗子、無不就是為了要偷油的料!她秉丞酒杯,輕輕轉過身子,偏要與他展示最值得炫耀的地方,朝他扭動著澎湃著的身子。
“假如梳成兩條辨子多好!”不禁要讓他聯想起五十年代那長長的辨子。那時的時髦就是花格裙子,一雙長辨子。啊,中國人的事,尚美、有時也是罪孽。文化大革命,辨子不也遭了罪,像滿清時的辨子風波,大街上隨地可見那些紅衛兵拿著剪刀見辨子就一哄而上,將辨子都毫無留情地剪下!自那以後,整個中國好像不再見過一條辨子。盡是滿大街蓬鬆的“革命頭”。像是連記憶也不留下。
“你不會是對辨子很興趣吧?”她矜持地看著他,輕浮地笑著,下意識地雙手挽回披肩的秀發。像也被觸發起興趣,又頗為動情似的說:“那好,明天我給你梳兩條辨子看看!”
“給我梳的辨子?那大可不必!”他隻是隨口說說而已。這樣不也很好?現在,滿大街都是的、長發飄然,也是另一道風景,煞也好看!大大方方地讓這世界添加了亮麗的風光?多好。放開的情懷,猶如放飛的靈魂;像那天使的翼膀,將崇尚美好的向往承載!你我不也早已就在這美景裏?也就不再要為什麼禮儀道貌岸然於授受不親。也不至於、猶如同室操戈時那樣非要劍撥弩張!但是這、薄衫披裹、裹不住那澎湃著簡直要將那薄衫脹破的身肢。那原也該是家裏的這種隨意的打扮。然而他總覺得,緊身的旗袍、若從整體的藝術角度審視,有點無倫不類的感覺。若將如瀑的長發挽成個髻,可能更為貼切可人。
看來她,今夜那酒,她是喝得不少。比他還喝的多。那酒對她已並不等閑。分明已有幾分酒意。讓她已頗有酒意,讓她此時天性淺露,渾身漾溢著一股蕩漾著的春潮,煞是惹人。
“那你說這樣子,是太惹人現眼了?”她輕輕地在他眼前旋轉一圈,溫情的柔媚,著意朝他展現著的、卻是旗袍內的那緊裹不住的肉粽樣的尤物!
“當然。也不見得。”他含糊其辭地躲躲閃閃。見多了也就習慣了。他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收束的張發有什麼地方的惹人處。就隻是、是有點不修邊副似的放縱,要是鄉下老人見了會恥你說像個瘋子!不過現在倒好,滿大街跑著的、不都這般模樣?時下的風流就早已流到那個幾近是荒蠻的地方。看那些當紅的明星反而將一頭秀發弄得一塌糊塗,像是頭上頂著一窩傾巢的雞窩。還自嗚得意說——那是酷!他當然是酷不起來了。
但心頭,一陣麻麻地,像一群騷動的螞蟻爬過!壓抑不禁的一股潮汐洶湧,一種隱伏不禁的迷惘中的蘇醒、蠢蠢欲動!
“算還你個人情!別掩掩遮遮了!”她大方的站在他眼前,看他真的還有幾分靦腆,大老男人了,還裝個正人君子樣。讓人看了、多酸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