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細密的雨絲飄灑而下,悶雷時不時伴隨在閃電之後轟鳴。
城外不遠的一處大山密林,一排整齊的腳印刻在泥濘的山路上。夜色之下順著印子望去,隻見一位老者佝僂著背拄著拐杖慢悠悠行路。
雨密而細一刻不停往大地傾灑,老者身上僅掛著一件破布褂,腳上連一雙草鞋都沒有,光著腳一步一步踏在崎嶇泥濘的山路上。
忽然間一道閃電閃亮夜空,光照在老者枯槁的臉上,深陷的眼窩,血紅的雙眼,陰鷙的神色。一隻禿鷹詭異的站立在他的肩頭,手中的拐杖竟以人骨堆砌而成。
終於老者在城外停下腳步,抬眼望了望城門上雕刻的兩個大字——九黎。
“桀桀桀,到了。”老者僵屍般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肩上的禿鷹瞪大鷹眼略顯興奮。
他一步步向城門走去,駐守在城門的守衛麵麵相覷不敢攔查,紛紛望向執勤的守城大將。
城上的將軍身長八尺有餘,虎背熊腰,形貌魁梧。可是他瞥見城下的佝僂老者之後,臉上竟然滲出了細密的汗滴,心中一震同樣不敢盤查。
一路放行,老者入城之後緩步向皇宮走去……
九黎城是大夏的首府,夏朝先祖數百年前順應天命附和神權從而橫掃六合一統中土。東海、南荒、西漠、北疆、中土,普天之下中土最為遼闊,物產豐富人口密集。
傳聞中,當朝的夏王——殤,自登基以來便不可一世,他執掌王朝之後二十多年暴行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卻敢怒不敢言。
夏殤王崇尚武力喜好結交,整日不顧朝政與舞槍弄棒的勇士彙聚宴會,飲酒作樂。
朝歌殿此時燈火通明,宴上百名勇士彙聚一堂,觥籌交錯。龍椅之上的殤王似醉非醉,右手握觥左手托腮半眯著眼,模樣輕浮神色狂傲。
“報!”一名殿外武士慌亂之中衝進殿內匍匐在地。
“嗯?”殤王半眯著的眼睛徒然睜開,眼眸深處迸發出睥睨天下的氣勢。
嘈雜的宴會突然之間鴉雀無聲,百名勇士放下手中的酒觥靜候王命。
“何事驚慌?”殤王瞪著底下彙報的武士。
武士不敢與王對視,低著頭怯怯的報道:“神……神使求見。”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殿內不知何時赫然出現了一位破敗襤褸的佝僂老者,竟然嚇得匍匐在地的武士僵硬原地不敢起身。
“王啊,有二十年未見了吧,桀桀桀。”
佝僂老者嘶啞的聲音如同魔鬼一般,令周圍血氣方剛的勇士們不禁寒顫。唯獨殤王隻是略微一愣,旋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好久不見啊神使。”
殤王瞥了一眼光著腳站在大殿中央的老者,雖然看似弱不禁風骨瘦嶙峋,卻是神族的使者,替那強大的神族在人間傳達神命。似乎感受到了王的目光,老者肩上的禿鷹竟然瞪大了鷹眼直勾勾的盯著殤王。
老者感到異樣,詭異的笑了笑開口道:“王啊,老朽徒步十萬八千裏走進中土來到九黎,隻為傳達天的旨意。”說著不知從哪掏出一份卷旨,由武士呈遞到了王的手中。
殤王麵無表情的看著卷旨上的內容,漸漸的眉頭緊緊皺起內心深處泛起滔天怒火。天,神族的至高統治者,自名為“天”。這份卷旨是“天”讓神使帶來的,竟然要求加大挖礦奴隸的數量,替神族挖更多的血石。
可惡,從登基第一天起,神使就帶著神族的旨意來見自己,要自己帶領人族乖乖替神族賣命,順從二十年了……
“哼,我今日若說不呢!”殤王手指一彈將卷旨扔進火爐。
老者心中大驚,毫無生機枯槁的臉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望著漸漸化為灰燼的卷旨,緩緩嘶啞道:“桀桀,我的王啊,你這是與神作對,可要三思啊。”
“順者昌,逆者亡。”
老者瞪大了血紅的雙眼,手中緊緊握著白骨拐杖,試圖勸說殤王回心轉意向天道歉。
王絲毫不去理會神使的話,猛然站起指著他的鼻子大喝道:“今日起,本王將不再順應天命!”
老者麵色一滯,肩上的禿鷹似乎有靈性一般先在殿上長鳴一聲,隨後飛向了殿外的天空。
“王啊,你違背了天,大夏將萬劫不複,天會收回你的王權屠盡你的族人,要三思啊。”
老者不死心意欲向前一步勸說,周圍的勇士唯恐王遇刺,拿起刀劍紛紛上前格擋。
“用你的腳再走十萬八千裏回去告訴諸神,本王不是為了當奴隸而來到這個世上,天若要抹殺我的人性,我便要殺天!”
老者身軀一震,王的話中充滿了殺機,似乎如何也勸說不了。
“王啊,你好自為之。”
老者丟下最後一句話緩緩的走出了朝歌殿。殤王盯著他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最終歎了口氣喃喃自語:“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