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我爺爺差點死於浸豬籠.
我爺爺年輕時是村裏的小混混,打架凶得很,三五個青壯勞力都不是他對手,村裏的小混混一天到晚都跟在他後麵鬥雞走狗。
那個年代亂,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情,我爺爺因為身手好,名聲在外,經常被外村的人請去架勢。
有一回混亂之中,一個叫趙二蛋的青年被哪個不知輕重的混球下手打死了。
打死人自然就惹了官司,尤其趙二蛋的父親趙鐵柱還是鄰村趙家坪的保長,在周遭十裏八村還算有點臉麵,參與鬥毆的人都被抓進了號子裏,要不是太爺爺是咱們村的保長,及時花錢疏通了關係,怕是爺爺就得挨了槍子。
那趙二蛋打小體弱多病,是個病癆鬼,所以趙鐵柱就給他買了一個童養媳,叫唐宛如。
鄉下的女人即便是生得好看,久經風吹日曬也會變成黃臉婆,可唐宛如到村子裏十多年,從趙二蛋穿開襠褲起,到他青春期發育,這小媳婦不僅沒變醜,還越發有女人味了。
那時同房沒有保護措施,山村裏十幾歲當爹的人比比皆是,趙二蛋剛長毛的時候就已經和唐宛如同床共枕,睡了四五年肚子也沒動靜。
沒成想趙二蛋死後,趙二蛋的爹娘竟然要讓唐宛如隨葬。
大戶人家的兒子未婚夭折,童養媳要麼終身守寡,要麼入土陪葬,唐宛如被埋的那天,恰巧有個遊方郎中路過,一眼就瞧出唐宛如身懷六甲,並且還有可能是龍鳳胎。
趙二蛋是趙家獨苗,生前並未留子,眼下唐宛如懷了趙家骨肉,算是撿回了一條賤命。
唐宛如分娩之時果真如遊方郎中所說,生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娃娃。
產後的唐宛如變得更加風韻,趙鐵柱看著自己兒媳婦也都時常晃了神。
那時的爺爺因為鬥毆鬧出人命已經在牢裏蹲了一年,不過他趕了巧,那年奉係軍閥的張大帥帶兵路過山區,當地守軍被殺個精光,爺爺趁機逃了出來。
趙鐵柱聽說害死自己兒子的凶手都逃了出來,帶著一群人到我們村算賬,村子的人迫於壓力,最後協商讓當年參與鬥毆的人都去給死去的趙二蛋磕頭賠罪。
爺爺就是在那時候第一次見到的唐宛如,並且在之後的日子裏漸漸和唐宛如有了些貓膩。
爺爺不像趙二蛋那樣氣虛陽弱,幾個月後腹部日漸隆起的唐宛如就被趙二蛋的娘孟氏發現了,於是在一次兩人偷偷幽會的時候,兩個人被盯梢的趙鐵柱等村民逮了個正著。
爺爺和唐宛如偷情,被以奸夫**的名義抓了起來,捆成粽子,準備第二天就浸豬籠。
好在鄰村有太爺爺的一個朋友,連夜通知了太爺爺,太爺爺第二天一大早帶著一群村民到鄰村要人,這次他是裏子麵子都丟盡了,要不是太奶奶百般哀求,加上家裏就爺爺一個獨子,太爺爺定然是拉不下來這個臉去要人的。
最後爺爺被搶回了村裏,但是唐宛如卻落了個浸豬籠的下場,更可憐的是唐宛如的一雙兒女也因被懷疑不是趙家骨肉,被祭了河神。
爺爺因為唐宛如的死受了極大打擊,生了一場重病,整天萎靡不振,算命的說爺爺撞了邪,要娶一房媳婦衝衝喜,因此太爺爺年底就給爺爺安排了一樁婚事,一年後便有了我父親。
父親出生後,爺爺就離家出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就算太爺爺死的那年他都沒回來。
事情如今已經過去幾十年,當年目睹這樁慘案的大多數人已經淡忘。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有一天在爺爺身上發生的事情,也會輪到我的身上。
我十七歲那年,正逢亂世,不過因為家鄉是在山區,戰火尚未波及,僥幸活以至此。
當時我正在國立中學讀書,說是國立,實則就是鎮子上辦的學校,隨時都有解散的可能,要不是父親一直堅持讓我讀書,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早就下學娶媳婦生娃了。
有一回放暑假回村裏,見一群人圍在陳光棍的家門口,屋裏傳來陳光棍的打罵聲和一個女人的哭聲,我就知道陳光棍又在發酒瘋打女人了。
陳光棍是我們陳家寨出了名的潑皮無賴,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十多年前他把家裏的所有家當都賣了去賭錢,輸得血本無歸,活生生將他爹媽氣得翹了辮子,這之後他就一直打著光棍,眼看都四十了還沒娶到媳婦,陳光棍的綽號便由此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