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雖然有驚無險,但到底她們還是被禁足在了房中。
大夫人那裏不光調走了她們身邊伺候的全部奴婢,還讓人將紫寧苑給裏裏外外的圍了起來,她們現在可以說完全是別人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
江芷黎將撿起來的紙張重新合攏在一起放在桌上,卻又不禁歎了口氣道:“娘,都是我連累了你。”
“傻孩子,說什麼連累不連累。”五姨娘臉上帶著一絲溫柔,在燭火的映襯下又添加了幾分暖意,隻聽她柔聲道,“母親和你何嚐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哪裏會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
江芷黎站在那裏半響不語,突然她咬了咬牙,好似下定決心一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五姨娘吃了一驚道:“你這是幹什麼?”
江芷黎卻不說話,而是朝著她磕了一個頭:“娘,她們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所以女兒要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五姨娘頓時陷入了沉默,她自然知道江芷黎空中的她們是何人。五姨娘長歎了一聲,上前將江芷黎扶起:“你起來說話。”
誰知江芷黎卻一下子推開了她的手,猛的搖了搖頭:“不,娘,這次你一定要聽女兒的,算是女兒求你。”說完她又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額頭上也因為太過用力而磕出了一個紅印。
五姨娘看著她,麵露一絲不忍。
江芷黎的神色是那樣堅定,沒有一絲動搖。
五姨娘歎了口氣:“傻孩子,母親何嚐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這個時候母親又怎麼能為了安穩而離你而去。”
“舅舅一定會保護好母親的,周家雖然勢力不及孫家,但畢竟也不是輕易好動的角色,孫家是不會為了一個女子而冒這樣的險的。”江芷黎十分肯定道,“隻要娘想辦法回了周家,就一定能安然無恙。”
五姨娘眼中閃動著淚光,難得在如此情況之下自己的女兒竟還能如此準確的分析局勢。
五姨娘突然歎了口氣,溫柔的眸子一沉道:“你說的不錯,可惜啊,已經來不及了。”
五姨娘的話音一落,門突然砰的一聲從外麵被推開,接著幾個火把被接連著扔了進來。火把接觸到房中的紗帳,立刻將房中的東西點燃。
江芷黎吃了一驚,立刻去推門,然而房門卻已經從外麵被死死的鎖上。
江芷黎一邊拍門一邊大聲求救,但房門外卻沒有絲毫動靜。
很快房門外有人影閃動,接著門外也跳動著火光。
江芷黎見求救無效,立刻拿起桌上的茶水要將火撲滅,然而一杯茶水澆上去卻隻撲滅了一小點火焰,全然是杯水車薪而已。江芷黎咬了咬牙,抓起床上的枕頭就要將火打滅,她總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然而她隻打了兩下,五姨娘卻突然拉住了她。
江芷黎驚訝回頭注視著五姨娘,五姨娘卻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拽著她的手不放。
這一場大火足足燒了一整夜,直到後半夜府中人才驚起,才有人從四麵八方趕來救火,然而等到大火被撲滅之時,整個紫寧苑已變成了一片廢墟。
房梁已經徹底坍塌,隻有一兩根燒得黑漆漆的柱子。
一幹奴婢正跪倒在廢墟前失聲痛哭。
因為昨晚刮的是西風,火勢順著風向蔓延還燒到了七姨娘和江芷茵所在的蘭香院,好在及時被奴婢發現撲滅,並沒有造成任何傷亡,七姨娘和江芷茵也不過是受到了驚嚇,正由大夫在看診而已。
江千兒披著鬥篷站在紫寧苑的廢墟前,深夜的涼風吹打在她臉上,她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注視著麵前冒著白煙的廢墟出神。
這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沒想到四妹妹你這麼快就來了,可惜啊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那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得意。
江千兒依舊一動不動,甚至連頭也不回,而剛才那說話的人已經走到了她身邊,不是江芷貞又是誰。
江芷貞望著麵前的廢墟,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她轉而看著江千兒冰冷的表情,想到此刻江千兒心中的悲痛和憤怒,江芷貞隻覺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痛快。她道:“事已至此,四妹妹可要節哀才是,畢竟這天幹物燥,不小心走了水也是尋常之事,隻可惜了五姨娘和五妹妹。”她說到這裏歎了口氣,卻始終注視著江千兒的臉。
然而江千兒卻並沒有露出絲毫表情,隻是淡淡道:“哦是嗎?隻是不小心而已,可這紫寧苑的看守可都是母親派來了,父親那裏恐怕不能如此輕易交代過去。”
“那是自然。”江芷貞話雖如此,但表情卻是不以為然,她道,“不過母親已經親自去向父親請罪了,這裏的一切雖是母親安排,但母親畢竟在病中,所以難免也顧忌不上的,若真要追究,那也是底下那些奴婢的不是。父親體恤英明,是自然不會怪母親的,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