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靜依話中的意思,靜依是在告訴自己,這件事應當向秦宇確認之後再做打算,不能輕易相信了江芷貞的話,否則很可能中了別人的圈套。
然而江芷貞卻道:“四妹妹身子不適原本是應該休息的,隻是這樣的好事父親母親是點明讓江府中人全部到齊的,何況這是聖旨,若是讓陛下知道了妹妹沒有來,這恐怕就不好了。妹妹可是陛下親封的永定縣主,妹妹對陛下自然是感恩戴德了。何況妹妹若想知道這件事的真假,隻要去了便可知道個清楚。”
江芷貞麵露一絲得意之色,就在她看到江千兒剛才的那種細微的表情變化之後,她便明白這一次是賭贏了,江千兒果然對秦宇存有情誼。
一個女子,尤其是像江千兒這樣冷漠的女人,一旦動了感情,就等同於將自己最大的弱點暴露於人情。
這一點看來母親說的果然沒錯,其實就在江千兒去找江蓉,並告訴江蓉她要嫁給秦宇開始,大夫人和江芷貞便已經開始留意起秦宇的事。
江芷貞想到此,不禁又道:“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妹妹再聽我說幾句話,因為這件事也隻有我能幫你。”
江千兒望著她,點漆的眸子如同一口幽寂古井,深不見底。
江芷貞今日能說出這一番話來,實在是讓她太過意外,不過這些話與其說是出自江芷貞之口,不如說更像是某個人的口氣。
江千兒想到這裏,突然微微一笑:“既然大姐如此說,那我也沒什麼不去的道理,何況這樣的喜事,我也當然要去恭賀六妹妹一番。”
江芷貞看著她笑了起來,心中也是一驚,原本她成竹在胸,到此刻卻突然覺得江千兒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然而還不等她多想,就聽江千兒道:“大姐不是說還有話要多我說嗎?有什麼話還請大姐直言。”
江千兒說這話時臉色已恢複了冷靜,靜依看在眼裏,心中也不免暗暗吃驚。
江府大堂中已經聚滿了人,江千兒和江芷貞到時其餘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大夫人在奴婢的攙扶下坐在江旬身邊,連安國夫人都一並到場。
五姨娘和七姨娘坐在下座,江芷黎和江芷茵則坐在各自母親身旁。
江芷茵戴著麵上,眼神有些遊離不定。當瞧見江千兒進來時,江芷茵整個人竟忍不住一個哆嗦。
江千兒的目光從江芷茵身上掃過,麵上帶著笑容對江芷茵道:“六妹妹你也來了,原本我還擔心妹妹的身子呢。”
江芷茵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就連一旁的七姨娘也不禁微微蹙眉。
江芷茵如何能忘記那晚她所經曆的一切,還有當她被發現時身旁那具燒焦的屍體,就壓在她身上,渾身上下流著發臭的濃水。
江芷茵當時雖然也被燒成了重傷意識不清,但也清楚的記得這一切。
後來雖然七姨娘有意瞞著,但江芷茵還是從丫頭嬤嬤口中打探到,那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大夫人身邊的蕊馨。
每每想到這一幕,江芷茵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忍不住想吐。
再加上她渾身有一大半燒傷,雖然她的容貌並沒有毀及多少,但這幾日夜夜噩夢纏身,她整個人也日漸消瘦了許多。
若非是大夫人和七姨娘願意替她隱瞞燒傷之事,並請了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膏為她診治,她恐怕真的連去死的心都有了。
從前她恨江千兒,而如今她對江千兒是全然的畏懼,對方簡直不是人,而是惡鬼。
江芷茵顫抖的越發立刻,七姨娘立刻扶住她,她才稍微恢複如常。
江千兒的目光從江芷茵身上移開,仿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江千兒麵帶著微笑和江芷貞一起向江旬和安國夫人還有大夫人行了禮。
江芷貞笑著對江旬道:“父親,我把四妹妹也一並帶來了,四妹妹原本還不相信今日有這樣的喜色。”
江旬的目光落在江千兒身上,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在,然而江旬卻很快恢複如常,對江千兒道:“千兒,你來了最好,今日可是你六妹妹的大喜日子,你作為江家的女兒也該在場才是。”
“是,父親。”江千兒回應的十分平淡,從她的表情中看不出絲毫異樣的情緒。
江旬見她如此,心中反而隱隱有一絲不安,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是什麼樣的人,尋常閨中女子又怎敢在皇帝麵前說出那樣的話來呢?
江旬想到此不禁又對她道:“千兒,聽聞你舟車勞頓,現在可還好嗎?你若是有什麼不舒服,我便立刻讓大夫來替你看看。”
江千兒心中冷冷一笑,她很清楚這並不是關心,也並非愧疚,這不過是江旬心虛而已。
江千兒注視著江旬,一雙如漆黑古井般的眸子看得江旬心中一寒,很快隻聽江千兒道:“多謝父親關心,我並沒有什麼不適。既然是好事那還是不要耽擱的好,還請公公快些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