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點兒大的火星,在石壁上跑了足足五分鍾,點燃九百九十九盞壁燈。
球場大的封閉空間,在幽藍的地下火光中,顯露出了本來麵目。
青石板鋪地的墓室中央,也是幽藍火光裏最幽深靜謐的處所。那裏有座錐形祭壇,一人多高。
祭壇上,一具枯骨跪在正中,雙手疊在胸前,衣物、發飾保存完好,卻無血肉。她薄紗掩麵,珊瑚珠串串兒與細細的小辮一同垂在肩上,沙金鏤雕的新月狀眉心墜,格外有幾分異域風情的神秘。麵紗沒有掩住的一雙眼眶,黑洞洞的,作俯覽眾生狀,滲人。
瞧她著裝,眾學者推測:這位姑娘,可能是位祭司,就是跟魔頭說話的岷岷。
以姬姚的眼力複原,這位叫“岷岷”的祭司,鼻梁高挺,眉眼狹長,是位美人。
祭壇下,圍了九圈骷髏,都同是一個站姿勢,雙手疊在胸前,深深頷首,麵向祭壇虔誠祈禱。
祭壇下的骷髏,衣物、發飾全都腐爛成了粉塵,一口風就能吹散。難怪姬姚撞倒那具骷髏架的之後,隻看到粉塵揚起,沒有見她的衣物、發飾。
這是祭壇,還是墓地,眾學者一時沒有琢磨清楚。沒有陪葬的墓室,更像個祭壇。
起先,魔頭將“十願菩提祭”的黑鍋甩給姬姚,那骷髏架裏的火焰就跟他有仇似的,險些將他吞了,這會兒墓主“收容他們小住”又是什麼意思?
這是墓主聯合她的“未婚駙馬”討債還錢,還是駙馬勾結他的“未婚公主”拐賣人口?
“你想幹嘛?”姬姚咬緊的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他真想衝上去揪起那魔頭的領口質問,可惜他身上唯一風衣都是他的,揪壞了心疼。
“你不想死,我不想活。這裏是聖地,誰來都不能動武。我們小住幾日,等江水退去,再出去找人,各辦各的事情。”魔頭在石壁底下找了處空地,清風一掃,幹幹淨淨地席地坐下。
“你不能死......”我“青銅鼎”的獎金還沒拿到手呢。姬姚可不想他拚了命複原的“作品”就這麼沒了,可是他發現這個“作品”並不屬於他,還不受他控製,後麵的話也就乖乖吞了。
“你跟豐沮公主很熟吧?”左安琪屁顛屁顛兒地跑去魔頭身旁坐下,仰望的角度撲閃一雙眼睛望他。
“你猜。”魔頭有心跟她玩笑,兩眼一彎,淺淺桃花笑過去。
左安琪:“......”被他坑過兩次,他一笑,她就覺得沒什麼好事。
唐教授:“安琪,不要隨便打探別人隱私。”他在左安琪身旁席地坐下,地上的灰都懶得吹一下。
左安琪和姬姚對望一眼,兩人絕望的眼眸彼此交了回心:獎金沒了,工資也沒了。必須想辦法知道那魔頭的身份才行,否則結束了生死考驗,還得麵對現實考驗。他們可不願意去教授那裏領罰,吃一個月方便麵。
“我猜你跟她很熟,是姐弟。”姬姚在魔頭對麵席地坐下,學他桃花笑。他清秀的眉眼間,好似彎出了一道新月,優美極了。
“猜得不錯。”魔頭唇角微微勾起,眼眉彎著,眼底的笑意卻在姬姚說他們是姐弟的時候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眷戀,和飄忽在遠古的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