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陸地址變遷,專家預測,巫山大裂穀會在年內下沉,沿江一帶都會被沒入江水。這一帶的文物,都需要搶救發掘。姬姚、左安琪,都是九州頂級高等學府調派過來的研究員。
姬姚,主修人像複原,博古通今,算是曆史係的全才。他背上桃木箱子裏裝的,就是他正在修複的作品。
“老姚。”左安琪隔著門板,在研究室裏嗷了一聲。
姬姚等著他的門神幹膠,沒理她。
“老姚,你來瞧瞧,這裏有件寶貝。”左安琪隔著門板,又嗷了一嗓子。
姬姚頭疼,他以為:考古係的姑娘,都不女的。糙得跟爺們兒有一拚,隔著門板嗷一嗓子,門神都要被她震掉。
什麼破寶貝,能比他“棺材”裏那寶貝更寶貝?他修複了一百件“獲獎作品”,沒一個獲獎。這個必須震驚九州,拿下“青銅鼎”。
“姬姚!”左安琪又一嗓子,在姬姚耳畔嗷響了,伴著呼的一陣勁風過去,門板開了。同時,左安琪的腦袋探出門來。瀟瀟灑灑一張門神,從她眼前飄了下來。她眼神追著門神落地,有抱歉地望向姬姚,道:“......對不起啊!”
兩人同時瞧向腳前的門神,有些無望。
“我去幫你裱起來。”左安琪自作主張,撿起腳邊的門神。“貼門上,晚上山風一吹,得刮去樹上陪山神。”她拎著門神進屋,鋪在桌上,卷尺橫豎兩邊一拉,真要做裱似的。
姬姚絕望了。後悔自己念叨她,隔著門板嗷一嗓子,門神都能震掉。這回,真掉了。
他從風衣口袋裏摸盒香煙出來,細條慢理地抽一支點上,斜倚在門框上慢慢抽,瞧著左安琪將他的門神展平了鋪開,絕望碎了一地。
左安琪說的是句實話,年畫貼在門上,指不定一陣山風過來,就見山神去了。
“老姚,別抽你那古董煙了,味兒重,祖宗都能被你熏活。”左安琪拿起手邊糊石膏的紙板,扇了扇飄進屋裏的煙圈。
與此同時,姬姚聽到一個聲音在說:“別拚了,沒用的。”
他迅速丟掉手裏的香煙,用鞋底一撚,狂奔進屋,找個寬敞的地方,將背上“棺材”放在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來。
可能太焦躁,他開箱子的手老抖,不帶密碼的鎖都開了三次。鎖一打開,他嘩的一下將“棺材蓋”掀了個豁亮。
“棺材”裏頭一堆淩亂無序的碎骨。又碎了!
他花半月拚成人形的骨渣,又碎了。
那聲音真的很魔性,每次聽到,他拚好的人骨都能碎成渣滓。無論他拚到哪種程度,都會像現在這樣,碎成七零八落的渣滓。
這已經第九次了……
他心下暗暗賭咒:事不過十,再碎,再碎我還拚......
這可是他的“獲獎作品”,怎麼可以輕易放棄?
姬姚肩上湊過來個腦袋,左安琪,“怎麼又碎了?”
這箱碎骨,她見過,是姬姚從岷山小金寺古天葬台上撿回來的。
當時,它們和九千九百九十九隻禿鷲骨頭一起,掩在半腐爛的枯葉底下的。姬姚硬是拚著複原了九十九件“獲獎作品”的經驗,趴在地上將人骨刨了出來,禿鷲骨頭就地石膏封了,打包運回研究所。
整整一個星期,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片碎骨。都不曉得那些碎骨是從哪裏來的,屬不屬於同一位主人,他硬要把它們拚起來,還非得當它是“獲獎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