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是夢。
山脊有陽光，風從山穀吹來，麵朝所處，藍天大海，春暖花開。
僅在一刹那風起雲湧，怒濤狂狼遮天，有一隻鳥，長著海鷗的翅膀鷹的嘴，身材卻隻有麻雀那般微小，向著波濤最洶湧的方向展翅衝擊。海裏有魚，似鯉魚，卻生有虎須龍角，試圖越過巨浪遊向更遼闊的海域。
大浪高有百丈，遮住了眼所能見的全部天空，發出震耳蓬勃囂張的笑聲，一次一次將鳥拍進海裏，擊出轉瞬即逝的浪花與泡沫。海底眾生都被強行推到岸邊，又被這巨大的力推向山穀，魚也在其中，頂在浪尖，重重砸在岩石上。
他站在岩石中迎接了巨浪的全力一擊，澎湃的威壓從發梢傳到百體，巨浪擁抱著他，親吻著他的額頭和臉頰，從鼻腔灌進肺裏擠走空氣。
在轉瞬即逝的光中，他看到了一座縈繞著五彩光輝的巨大的九層宮殿，矗立在雲霄中，神鳥圍繞飛舞，異獸猙獰奔騰。
有聲音呼喚他：“孟清。”
“孟清。”
“孟清。”
第三聲餘音停止的時候孟清睜開了眼。
“孟川！”
他大喊著掙紮坐起來，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蘇靈坐在床邊還是那副冷淡表情。
“想起來石頭在哪了？”
“什麼石頭？”
蘇靈看著孟清的眼，嘴角扯起一股詭異的笑容。
“孟清，”
孟清下意識往裏縮，奈何肢體帶著溺水的沉重感完全不聽使喚。
蘇靈溫柔的拉起他僵硬的手慢慢放在她還未發育完全的胸脯上。
“給我石頭。”
他盯著這個怪異的蘇靈，骨子裏一點也燃不起往日求而不得的熱烈，也沒有一眼就沉浸下去的渴望，他隻覺得害怕，害怕的每一個肌肉都渴望能夠淋漓盡致的顫抖。
“蘇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靈俯下身做出了他連肖想都不敢的行為，她睜著眼睛將嘴唇含住他幹裂的下唇，用唾液把它濕潤。
孟清閉上眼，企望自己的腦袋像一團漿糊那樣，可以順著本性任意妄為，順從著心中最深處那層壓抑已久的熱切，向她張開懷抱。
他的手在蘇靈的胸膛感受不到半分急促的喘息與熱烈的跳動。他推開冰涼淡漠的蘇靈，在劇烈喘息中倉皇狼狽的摔下床。
“為什麼？”
周遭一切刹那間變了模樣，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景象，山峰站在怒海中，任由巨浪翻湧，黑雷劈打。
蘇靈的模樣也逐漸模糊，露出銀色的戰甲與不言神劍，金色的長發束在紅巾中，臉還是蘇靈的臉，表情也如出一轍，隻是眼裏的威壓與殺氣迥然不群，像那座永不顛覆的山峰永遠佇立於此。
“你叫著我的名字，腦袋裏想的是別人。”孟川將不言插在孟清臉旁，“這叫什麼？三心二意？貪婪？”
孟清反駁，“你不懂。”
不言順著孟川手上的力道向孟清移動，兩邊的沙土停頓一刻紛紛向切開的裂縫中滾落。
孟清不知道死了之後能夠回到他往日厭惡的生活還是真就這麼一了百了，隻感到不言的劍氣在他臉上拉出一道道小口子向外滲著溫熱的血珠。
“我是不懂。”孟川抽出不言，劈向大海。
霎時間地滾山搖，黑色的海麵從中裂開直向山巔，溝壑深不見底，似是將海底劈穿了一般。原本堅不可摧的山峰轟轟隆隆向兩側倒去，墜成兩座巨大的海島，一左一右，相向而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