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發生的六個月以前的事了。
杜七是個很謹慎的人,在外麵他隻吃自己帶來的食物,隻喝自己帶來的水,若要問他為何如此這般小心謹慎。
“我是個殺手,”杜七如斯說道,“我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血裏來血裏去,我身上背負了三百七十條人命。”
“在這天羅大陸,想殺我的人,我手指加上腳趾都數不過來。想殺我的人很多,可是我卻活了過來。”
“那是因為你的修為很深厚。”對麵的人說道。
“不是。”
杜七臉上有一條刀疤,給人一種殘酷的美,他的眼睛也似夜空的星一般明亮,但是星光的背後卻夾雜著恐怖的殺意。
他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不是,都不是,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為我小心謹慎。”
“我從不多說一句話,從不多管閑事,也不吃別人的食物,喝別人的水,尤其是陌生人的食物和酒水。”
“嗬嗬。”對方聽到杜七如斯說,神情有點尷尬,說道,“我就是想認識一下兄台,沒有他意。”
“那好,請飲下這杯酒。”
杜七從對方手中奪過酒壺,為對方到了一杯酒。
對方看著杜七手中的酒,神情有點不自然,然後說道:“這本來是請你的酒,我怎麼好意思喝。”
“好東西,當然要懂得分享,請。”
“難道這酒中有毒?”杜七盯著對方,眼神如毒蛇盯著獵物一般,對方不敢和他眼睛對視,隻得向旁邊移開。
“既然閣下一定要我飲下這杯酒,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對方接過杜七手中的酒,豪氣萬丈,仰頭一口一下,然後向杜七亮了亮杯底,說道:“你瞧,我喝了,根本沒毒。”
“雖說酒中沒有毒?”杜七的眼睛突然亮了。
“你······”
對方原本還在微笑,可是此刻臉色灰白,話還未說出口,血便從口中噴湧而出,鮮紅的血一遇到空氣便發出可怕的嗤嗤聲,顏色由鮮紅變成慘綠。
那人話還未說完,便咕咚一聲,栽倒在地。見到有人死去,原本熱鬧的酒樓一下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惶離去,連酒樓老板和店小二也離開了現場,酒樓一下變得安靜。
夜色已臨,有星升起。
樓外的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陣奇異的吹竹聲,尖銳而淒厲,就像是鬼哭。
杜七依然端坐在酒樓中,他手中多了一個饅頭,他小心的將饅頭撕成小塊,一塊一塊的咀嚼,他吃的很慢,仿佛手中的不是饅頭,而是一塊冰冷的石頭。他一點一點的吃,杜七連自己都信不過,生怕饅頭裏麵藏著一根毒針。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陣風從外麵刮了進來。風停了,杜七的麵前多了一個人。
一個身著青衣,臉色蒼白,透發披散的男子。這個人身子很高,也很單薄,他就像被風吹進來似的,身子兀自搖晃不定。
“有人出錢買你的人頭。”對方說道。
杜七沒有答話,他手中的饅頭已剩下小半個。
“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要你的人頭?”對方問道。
“想我死的人很多,若要讓我猜,我猜上一天都猜不到,既然如此費腦子我幹嘛想,而且我也不想知道。”杜七答道。
“桀桀!”
對方發出刺耳的笑聲,說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杜七瞧了對方一眼,說道:“你是鬼,而且還是吊死鬼。”
“不錯,我就是吊死鬼陰公。”吊死鬼陰公答道。
杜七說道:“你到我這裏來,難道就隻是想告訴我的名字?”
陰公嘿嘿一笑,說道:“我隻是想讓你死了明白。”
“你真以為你殺的了我?”杜七反問道。
“試試便知。”
陰公話一落地,便是一聲尖嘯,同時全身骨骼發出劈啪的撞擊聲,烏光暴漲,其張口一吐,黑色的霧靄從其口中噴湧而出,不出片刻便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