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三)(1 / 3)

臨雅的夏是少雨的,而且總是帶有一種奇怪的燥熱,這種燥熱是長久地留在人心上的種種,那些看起來脆弱的,平靜的在這裏的太陽下都會被戕害,出汗的,是靈魂。但是一旦下雨,那所有的寒都會停留在指尖,凡對此有所感觸的心思柔軟的人也會因此提不起筆,這時候人們的靈魂反而會被洗滌,就像孩子們長大了,就不會沒心沒肺地在泥地裏打滾一樣。也有些人懷抱著一種浪漫的靈魂,去尋找自己的伴侶,用指尖的撫碰來安撫自己受傷的觸覺。

無論是燥熱也好,寒冷也好,都是有識之物的消遣,你能說這是原罪嗎?也許可以,因為就有一些人仇視生命。

她站在樓頂胡思亂想,這一切對她來說非常陌生,學長學姐們寫了無數的詩歌歌頌他們美好的校園,可這些和她有什麼關係,雨把這些都隔絕了,雨聲讓她心煩意亂。沒錯,就是心煩意亂,她從出生起就是這個國家與城市的公民,但是它卻始終不屬於她,在這片大地上她找不到自己,除非是在她家人的眼中,直覺告訴她有些東西過早地出現在她的身上了。

那種東西屬於這個城市的所有人,他們默會它,也不再言說它。

像很多孩子一樣,她期待著外麵的世界。至於故鄉意味著什麼,那不是她想思考的東西,的確故鄉早就和那種東西融為一體,就是它,人們默會了它,也就不再言說它。

她覺得家裏人應該是理解她的,她想出去,哪怕去北方最荒涼的荒漠也比這裏強上千倍萬倍!結果他們還是讓她在這裏讀書。

為什麼呢?

那就是大人的世界。

多麼片麵的觀點,但是她偏偏活在這片麵中,以致被活生生撕裂了。這樣想著,她從樓上一躍而下。她是在尋死嗎?至少她不是這麼想的,她是想體驗一下心中的樂園罷了。

結果她沒有成功,她的腳被人抓住了,她沒有掙紮,這時候她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樂園中。等到她回過神時,她是以脖子頂著腦袋的樣子出現在他眼中的。

“我上次也救過一個女孩,那時是在一個懸崖上,她從上麵掉下來,我抓住了她。”那個救她的這麼說。

“這也是一個懸崖。”

他點頭表示讚同,兩個人心裏都有這麼一個落差,“你叫什麼?”

“蕾婭。”她慢慢說著,男孩這時用那無神的眼睛注視著她,那眼裏有什麼難以知曉,但是那原因是顯而易見的。“她也叫蕾婭。”他站起了身,眼前的女孩當然不是之前的那位,就算是靈魂都是有巨大的差異,不過他也不知道說什麼,總不能說你們這些姑娘就知道去死吧?也不見得呀,“如果受不了,還是轉移一下注意力,這是一個捷徑。”他說完這句,“慌忙”離開了。女孩留在原地看著那個背影發呆,她抬頭看了下蒼穹,這片天空除了雨也沒有其他東西了。再看那個背影一遍後,她疲憊地睡去了。

便認他鄉是故鄉吧。

弗不是在那裏等著她跳下去,然後把她救下的。他隻是碰巧路過,為什麼他一個d級生會出現在a區呢?至於這個問題的話……他不是來這裏閑逛的,對他來說,現在有很多事要做。至於為什麼會碰巧路過樓頂?那就是人家的習慣問題了。

就在昨天,艾麗婭老師來找他了,說文件上顯示他還沒有交學費,應盡快補上,可是弗向來身上就沒有幾個銅板,哪來的錢去交學費。為此他厚著臉皮向艾爾齊斯討要生活費,結果他說希望他可以自己解決這個問題……所以現在弗需要想盡辦法去弄一些錢來。

而且有一件事很奇怪,那就是自己學費的賬單上說要交500金朗克,朗克是一種國際通用的貨幣,相對其他貨幣價值算是很高的,1000金朗克的話都可以在帝都的中心買一套房子了。王立學院的學費雖然貴,但是絕對不會超過100金朗克,這個賬單總覺得是高層故意坑自己一樣。他對艾麗婭老師表達了這個疑問,結果老師說這個他自己心裏清楚。

可是他一點都不清楚……難道這是保薦入學的代價嗎?目前來說隻能這樣想了吧,或者說是那個學院長故意坑自己。不管怎樣,現在都要努力掙錢了。

他自己的花銷不大,重要的還是開源。現在他麵臨的有這幾個選擇。

一是獎學金,這個額度還不錯,但是不一定拿得到,因為除了成績還需要支持率之類的,總之很麻煩,他不考慮。

二是拿獎項,小學部的獎項數不多,但是還是可以爭取的,值得考慮,不過錢還是有點少,換算下來平均隻有10個金朗克。

三是做兼職,這個的話就是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工作,他看來看去覺得那個掃地的工作比較適合自己,主要是比較低調,他可不希望受到人們太多的關注,在他眼裏,他隻是來找藥的,留下太多印記不是很好,不選擇獎學金也是同樣的道理。

四是自己開店,這個說法其實還是有點過了,以他的資源最多隻能進行短期勞務輸出罷了,就在剛才,他幫一個學長完成了一次實驗報告,也拿到了20個金朗克的酬金,還算不錯,但是找生意還是很麻煩。暫時就先不考慮了。

除此之外也許還有其他方法,比如找熟人借錢什麼的,但是這些方法直接被無視了。

好在這個學費沒有期限,它是以債務形式存在的。不過還是去找個兼職吧,他朝學區街公告欄的方向走去,那裏的人意外的少,可能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東西了吧,然後他仔細地查看那些招聘啟事,讓他感到很開心的是居然有學院本區鍾樓的清掃工作,誰沒事去鍾樓呢?而且本區鍾樓還是個很高的建築,在那裏自己可以比較好地傾聽卡儂的聲音。他歡天喜地地揭了告示,就往行政樓跑,他這副樣子若是被那些紈絝子弟看到了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d區的行政樓不是什麼很高大漂亮的建築,實際上小學部的建築除了a區的都不是什麼很漂亮的建築,這是因為a區有很多建築是有學生會入駐的,學生會中有不少中學部的幹部在那裏工作,還要接待很多有頭有臉的人,學院自然會提供很多方便。像其他地方的建築單純是作為工作場地,學院的經費出了發教室工資就是發清潔工工資了,教師們也沒有什麼不滿意,他們如果真的不喜歡也可以不來,而坐在那裏工作的都還是認可這裏的簡單與樸素的。

不過d區的行政樓比起其他的還要遜,說它是樓好像還不是非常合適,它其實隻有一層,裝修也很普通,那些村長辦公的地方都比這裏要好上很多。這個派頭,弗都覺得有些寒磣,這樣的水泥屋還是沒有家裏的木房子耐看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