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內的空調聲在嗚嗚作響,車內紅色的石英鍾顯示溫度為21度。
車內光線較為昏暗,藍色的窗簾將玻璃窗戶遮擋得嚴嚴實實,兩邊沒有一絲陽光透進來。在炎熱的夏季裏,人們更願意和黑夜打交道,即使人在空調裏感覺不到一絲的炎熱溫度。我將耳機的聲音開到最大,音樂在整個腦海裏占據著,我習慣於讓音樂在我的生活中占據相當一部分的比例。俄羅斯lube樂隊的歌聲讓我完全將木子嘴唇的動作置之不理,我喜歡那種特殊的小溪民謠。
我輕輕宣起車窗簾的一角,隔著汽車玻璃,高速公路上的景象就如單調的電影老鏡頭一般,不慢不快的以同一種速度向前推進著。道路旁排列整齊的老舊民房,一瞬間就成了腦海中被過濾的影像,宛如一片樹葉掉進了林裏。
20歲一過,我就采取事事專注的好學態度——我把專注歸類於好學之中,即使從中一無所獲,但也不會讓我沉澱於痛苦之中。就一般情況而言,所謂專注就是把心思停留在自己現在所麵對的事物上,比如現在我看見一朵僅存的油菜花在風中搖擺,我便會想到整個夏天都是如此一般,這隻是又一個循環而已。
雖然,我覺察到自己隻是毫無理由的多愁善感,但也可以讓自己從生之艱難的現實生活中擺脫出來,效果方麵我不敢說有什麼可取之處,但在擺脫一切莫名讓人煩惱的事時我以盡了最大的努力。
時下已是七月中旬,算來算去在過兩月便是自己22歲的生日。不知為何,每當想到此節時心中便難免恐慌,當然不是為整個青春一去不複返而煩惱。雖然時間的確是毫不客氣的帶走了青春,但此刻也給我送來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宛如剛從馴獸師手中逃脫的一隻幼獸一般。
但我從來就沒有一個即將進入22歲而把自己視為成人的意識。相反,我的腦海裏時常反複盤旋著一個帶著借口性質的疑問:我還是個孩子,我該怎麼辦。此話一說出去恐怕會引來好大一陣笑話,甚至把此拿到學校的餐桌上說事也未嚐可知,我想。
反正,不能什麼事都說出來,我們的舌頭要對我們的耳朵負責。這是我們教語文的班主任老師李道兵告訴我們的,在那個語言長到要塞滿整整四十分鍾的課堂上,這句話無疑是最具有引起思想強烈反響的話語了,那群自以為是的家夥們以為讀懂了含義,於是越發的將‘沉默’演繹的淋漓盡致。但讓我始料不及的是,我也成為了那一群人中的一份子。
或許上課便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老師的表演吧,整整四年之久,四年。那個始終剪著子彈頭發型的瘦瘦黑黑的中年教師,以及那一副甚至是整座大學校園裏麵的標誌性大黑眼鏡,甚至是那雙講課時帶著點專注或是出神的眼睛,都以深深地錄進了我的心中,如果在配一首小調,那該是如何的畫麵呢?
你可以和他一起開玩笑但不至於失去對他的尊敬,這是我對班主任最大的好感。正是懷著這種尊敬之情,我時常對自己以前那段時間裏在心底討厭他的這件事情心懷愧疚,至於討厭他什麼?我一時也說不上來,也許是在每次科考時考差了的時候還得裝出一副很在意的樣子。正是基於這樣的負疚,在最後的一年在校時間裏,我越發的對他感到由衷的尊敬。
木子用手臂輕輕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將我拉回現實的世界。我將耳塞取下,示意他可以說了。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回憶過去,而是展望將來。一想著現在自由的生活,就讓我興奮不已。”由於車內出奇的安靜,木子將聲音壓得很低,低到我隻能勉強聽到。
“你就不怕會看不見方向?”
“那可不是我應該擔心的事?這個問題也許會發生在你的身上,我才不需要什麼方向的,嗯,也許自由就是我的方向也未嚐可知。”
我心裏突然生出一種想法,他當個吉普賽人或許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