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陸箴用冷笑回答了他,“休養生息?西燕奪走舍妹,辱我國威,難道還要朕夾著尾巴休養生息?當然,人都是惜命的嘛,伍愛卿想苟且偷生,朕能理解,朕這就遂你的願。”
言罷,陸箴隨即下旨,將伍律貶為離邊關最遠的嶽瀘縣令。這般殺雞儆猴之後,朝堂上便再無人敢反對。
於是陸箴馬上開始準備出征之事,以求盡快出發。
朝堂上沒有爭論之聲,軍隊裏更是一片歡騰。南齊之安不靠他們,而靠公主一個弱女子遠嫁筠遙,簡直是對他們的侮辱,叫他們如何不憋屈,不憤怒?
至於底下百姓之中,除了讀書人大聲喝彩以外,其實多數人雖然對和親一事在心裏感覺難受,但也已做好過安穩日子的準備,對於重啟戰事並無好感。縱是如此,可哪個江南兒郎聽說陸箴明言要將國魂連同公主一並接回時,又不是熱血滿腔?
南齊全國之中隻有那個伍律,就是那個伍律,被貶後他不僅遲遲沒有赴嶽瀘任職,而且還連上十七道奏折勸阻國君。最後陸箴忍無可忍,直接下旨將其驅離國境,永不得再踏入南齊半步。
談及此事時,他是如此對群臣說的:
“對此等動搖軍心民心之徒,朕不殺他便已是最大的仁慈。爾等若是有他這類行徑,朕下手隻會更重!”
就在下旨驅走伍律的同一天,陸箴還追封了十四位以死明誌的臣子,以及那些私自出關迎敵而陣亡的將士。其中原戶部侍郎陶文晉被追封為護國公,陸箴特意要求要將其遺骨連同兩個兒子的遺骨一起遷回建凰,以公侯之禮葬於城外,並親筆題字:忠魂塚。
陸箴以這一威一恩向整個南齊表明了自己是何等決然,也使得這近兩月來已被司馬言弄得怨聲載道的南齊再次上下一心。
又經過了近一個月的準備,待糧草運送到位,軍隊訓練完畢以後,陸箴於重陽前夕親領八萬南齊甲士赴長柳州。與國君同行的,還有三個月前送公主出關的兩千黑甲精騎。
建凰城外,十萬百姓出城相送。
陸箴先是率百官去了陶文晉書寫血字的地方敬香三柱,後又到忠魂塚祭拜。
最後他在北門外披甲上馬,向著百姓們深作一揖。
“我與舍妹一同回來時,還恭請諸位出城相迎!如若我回不來了,也請諸位將我的魂魄,同南齊的魂魄,一同迎回!”啟程前,他對十萬百姓如是說。
兩天後,陸箴一身銀甲站在白泉關城樓上,左手反握長劍,右手舉著一杯梅子酒,對著被落日餘暉染成血色的西北方向遙遙一敬,用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
“司馬言,這一杯酒,你我,還有昭然,同飲!”